瑛青跪在了她的脚边,声音悲痛:“夫人,您若是去了,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同大人交代。”
白越没有听进去,她推开了门,狂风席卷而来,她看见了在院子里玩耍的魏娈,恍然间她以为那是她的姝儿,有那么一刻的恍然,接着嬖人紧张的将魏娈抱走了。
她看着魏娈,没有什么喜爱,只觉得心中涌着思念和苦楚,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她不是柔弱的女子,她是强势的,是果敢的,她是白丹的女儿,所以她必须要撑起这个家来,哪怕躲在她荫庇下的是那嬖人和魏娈。
这是她的责任,魏家垮了,那她也就完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公子昂近来的状况好了不少,抓到了间谍,他理所应当的把责任都推给了魏时。
此刻,他正擦拭着宝剑,衣冠楚楚,听家仆说白越来了,十分惊讶。
他放下宝剑,心里暗自算了算,快有十五年了吧,不曾和白越有过交集,他猜得了白越的来意,无非就是为了魏时,他其实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于是吩咐家仆:“说我不在”
家仆说:“诺”
不等家仆走出去,公子昂又变了心意,转而说:“带她进来。”
家仆说:“诺”
公子昂便挥袖坐到了矮案前,面容冷静沉着,他觉得自己的气势足够威严,接着,便见家仆带着白越进来了。
白越垂着头,公子昂于是细细的打量着她,他觉得她还是那么美,今年也有二十九了,样貌却好似没变过,还是那么美艳,那么让人欲罢不能,浮想联翩,他很难不对她动心思,但他没想过娶她,他在心里就认定了,这么一个狐媚妖娆的女子定是水性杨花的。
公子昂秉退了左右,清了清嗓子,问:“所来为何?”
白越说:“救我夫君”
“夫君?”公子昂的声音带笑,觉得颇为有趣,又反问她:“你夫君怎么了?同我又有何干?”
白越不愿与他兜绕,说:“我夫君回来,便会被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处刑。”
公子昂更是不解了,阴阳怪气的说:“通敌卖国这等大罪,你来求我也没用啊?”
白越很厌恶他,他的语调让她心中作呕,但是她没了法子,放下了颜面,说:“我可以同你做笔交易,你让王上放了我的夫君,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公子昂来了兴致,其实让魏王饶了魏时不是难事,因为魏时初来本是魏国奸细,还是上大夫,虽然他在石门折损了魏军,但他为奸细这种事情还是不便让魏人知道。
所以魏王本也就没打算公开对魏时处刑,更没打算留着魏家,这私下杀人放火的事,做起来可比放在明面上要容易的多。
但如果他能从中获得些好处,那岂不是好事。他心里雀跃,面上还是很平淡的,说:“你的东西可要和我的口味,我才会帮你。”
白越冷冷的笑了,说:“我父虽然已逝多年,家道也有中落之象,但府库仍金镒如山,家业遍布七国,只要你肯救我夫君,这些一并拿去也无妨。”
公子昂愣了,样子很滑稽,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白越拿出的那可是白丹的家业,富可敌国,何等的荣华,他舌头发直的说:“夫人,可真是爽快。”
白越感觉到恶心,胃里一阵阵的翻涌,就是这么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就因为这么一个败絮其中的宵小,她便赔上了一辈子的名声,真是可笑。
公子昂说:“既然如此,夫人现在交出,我定不负所托。”
白越笑了,他心急的丑陋嘴脸更是让她厌恶,却语气平平的说:“待先确保夫君无恙,我定拱手奉上。”
公子昂装的很为难,说:“空口无凭,怕……”
白越说:“先奉给公子也非不可,不过还望公子签此绢帛。”
说着她拿出一卷绢帛,公子昂狐疑的接过,那绢帛将两人的交易内容,事无巨细全部陈列,公子昂面色骤惊,说:“这若是传出去了,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白越微笑着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保我夫君性命,待我夫君得救后,必然烧毁。若是夫君保命无望,百般无奈之下我才会呈给王上。白越也不想弄得个鱼死网破。”复又尖锐的微笑反问:“公子这在担心什么呢?”
公子昂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不知如何作答。他忘了,她是白家的女儿,哪里会让人轻易的占了便宜,公子昂是个贪婪的人,他觊觎这白家的财富,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签下了字。
白氏将那绢帛收好,笑了笑说:“从今日起,白家在七国的所有家业便是公子的了,至于府库金镒,等一切妥帖后自然会交给公子。”
话落,她便款款离开了。
二十八
魏姝坐在帐子里,她混乱的心情渐渐的平缓了些,接着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艰难的咽下,白英口无遮拦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原本毫无波澜的湖面。
嬴渠掀帘进来,看见她略显苍白的脸,问:“发生了何事?”
魏姝说:“没什么事。”
嬴渠没有深究,很平淡的说:“这帐子没有人住,你暂时便住在这里。”
魏姝接着便问:“那你呢?”
嬴渠笑了,问:“你想我住哪里?”
魏姝没回答,只是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