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没有说话,将脚翘起来放在另一条大腿上,再将孩子平放在两腿之间,身子不停地晃来晃去,犹如摇晃小车。殷氏白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香莲这一回没有跟老太太坐在一起,只有老太太一人正面坐着。东面侧面坐的是韩家柏和义洲,西面是香莲和琼草儿。因为还有两个小女孩要由殷氏喂饭,殷氏背对着门坐着。
香莲与韩家柏错对面坐着,她低着头不敢看韩家柏的脸。同样,韩家柏面对两个弟媳妇,也显得拘谨。因此,整个饭桌上听不见他说一句话。
早饭简单,稀饭馒头,还有两样素菜,大家很快就吃好了。只有殷氏因为看着两个女儿吃饭,要慢很多。长庚家的和启明家的将碗筷都收走了,她还在喂着孩子。
殷氏共有三个孩子,大的就是义洲,第二个是女儿叫义珊,老三还是女儿叫珍。三个孩子都随他们的娘,一个比一个好看。
香莲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到底在这个院子里住下去还是回县城?
她来的时候就考虑这个问题,如果韩家人对她不好,她带着孩子回来,或是去白掌柜的老家。可是,现在的处境让她为难。
主要是太太对她很好,处处都想得周到,这让她感到温馨,很想在这里住下去。
她不在乎老太太的冷漠,几次较量,她把老太太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那不过是个纸老虎。
可是,和大哥的尴尬是她没想到的,她想着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
同样尴尬的还有二太太,两人虽说讲了一两句话,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内心里,不知道要有多憎恨呢。
现在,她心里像是有两个自己,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下来,七上八下的做不出决定。
“大嫂,我想回去一趟。”她觉得,还是看看家人的反应再说。
“你回来了还回去干什么?”
“租的房子还有东西在,我想在那里住几天。”
“那是别人的房子,你住着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就住在家里吧。”
老太太突然说:“你想去哪里没人拦着,义爵不能带走,他是我孙子,一步都离不开。”
“听见了吧,老太太不想让你走,你就安心地住下吧。”
“那我也得跟房东有个交代。”
“交代一下也行,去去就回,孩子就别带了。”
香莲想,真要不带走孩子她也活不下去。
既然说了要回城里一趟,太太也同意了,又不好反悔说不去了,并且,太太又让仇长庚套了骡子车,香莲只得坐了骡子车去了城里一趟。
来到房东家里,房东一家正在搬家,她的东西还在屋里,随拿了一些放在车上。又跟周围邻居打了招呼,如果韩家松回来,让他回家找她。
下午回来,韩母见了她冷冷地说一句:“孩子饿坏了,喂喂吧。”
香莲明白,启明家的有奶水喂他,不可能饿着,这是老太太有意跟她说话。
香莲抱着孩子回到东耳房,坐到床沿上一边喂着孩子一边看着屋子,心里想,这就是将来的家吗?
半夜窥情
香莲刚来韩家的时候,韩母心情复杂,出自本心,她不可能接纳香莲,几次交锋都以韩母的失败告终。因此,她心里恨透了这个女人。
从香莲拉着韩家松离开韩家那一刻起,韩母就意识到了,她与这个女人的斗争将是长久的,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
当她得知香莲怀孕的那一刻,她的心一下软了,尤其香莲生了一个男孩,她更是恨不起来了。但是,她又排斥接受香莲,在表面上装着冷淡。好在香莲理解这些,也不与她计较。
然而,有一件事情却让香莲想不明白。琼草儿嫁给韩家松是老太太强硬坚持的,可见老太太多么喜欢琼草儿,而且,琼草儿又是老太太领养大的,两人应该如母女般亲密。虽然两人都不爱说话,但从眼神的交流中应该看得出来,可是,两人似乎有意回避,互相躲着对方。
香莲注意到,琼草儿每天只在吃饭前来到堂屋,吃过饭就走,基本上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不管怎么样,已经住下来了,香莲还是主动与他们保持关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夏天。这天,天气炎热,吃过午饭更是热得喘不过气。香莲独自躺在床上,浑身大汗,便坐起来打扇子。
过了许久,感觉乳房发胀,想想义爵一个时辰没有吃奶,这会儿应该饿了,便起身去韩母的房间,见房内没人,又撩开门帘往西屋看了一眼。
这时,殷氏半躺在床上正摇扇子,见香莲站在门口,忙坐起身子问:“妹妹要找义爵吗?”
“我看老太太房里没人呢?”
“刚才义清娘怎么惹着义清了,听义清在西耳房里哭闹,老太太抱着义爵去西耳房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在没在那边?”
“好吧,大嫂歇着,这一会儿奶胀了,我得喂喂义爵。”
从堂屋出来,香莲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去西耳房。
四合院的结构讲究对称,左边有什么,右边也一定有什么。因此,东西各有一个天井,天井内都有两间耳房。
在香莲印象里,她还没去过西天井,更没去过西耳房。这是因为她与琼草儿身份特殊,两人始终若即若离,有时连声招呼都没有,似乎都在防范着对方,她怎么可能去琼草儿的住处呢?
她一直都想跟琼草儿改善关系,这次借着寻找老太太的机会到西耳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