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彦语气淡淡:“一些赃物而已。”
大长公主数了数箱子的数量,在心里暗自估算一番,不由骇然:“你这回收获不小啊!有个几百万两吧?”
卫英彦摇摇头,没回答,拱拱手,往府门里去了。
大长公主瞪着他的背影,小声骂道:“装个什么劲儿?你以为就你很会办差吗?本宫还帮方众妙拔了一条龙脉,你可知晓?”
黛石捂住嘴偷笑。大长公主敲敲女儿脑门,拉着女儿爬上回程的马车。
余双霜兴冲冲地跑回紫竹轩。她现在是国师府的账房先生,这些赃物都归她管。她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好宝贝。
吭吭哧哧跑回后院,余双霜看清摆放在桌上的那些个圆滚滚的东西,小短腿一软,整个人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她没看错吧?卫英彦是不是有病?箱子里那么多宝贝他不给干娘看,他把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桌上干什么?
余双霜爬起来,颤颤巍巍走到方众妙身边坐下,脑袋低垂,一眼都不敢往桌上看。
卫英彦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双手支撑着膝盖,毕恭毕敬地说道:“国师,这就是此案全部斩获。”
方众妙扫视桌上的人头,柳眉微微蹙起。
心声响在半空:【穆雪寒有九条姻缘线,算上未死的两个和早死的一个,怎么桌上的人头多出一个?】
她取掉脑后的簪子,用尖锐的那一端轻轻拨开每一个人头的乱,仔细辨认。看见阿拉坦和孟恩的脸,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心声幽幽响起:【这兄弟二人同宫同命,同生同死,他们的姻缘线只能算作一根。难怪。】
卫英彦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也是穆雪寒的入幕之宾,此事只有阿狗和寥寥几人知道。阿狗给别的暗卫传话的时候说穆雪寒的裙下之臣共有九个,却把他隐去了,于是抓人的时候便多抓了一个。这就叫错有错着吧。
卫英彦微微抬头看向方众妙,而后目光凝住,心神摇荡。
长长的丝没了簪的禁锢,此刻正像瀑布一般流淌倾泻,阳光照耀中散着莹莹波光,好似一汪令人溺毙的泉水。眼前的方众妙美得神秘,美得幽暗,不与仙神类同,更像妖魔。
闷痛的感觉袭来,卫英彦竟然忘了呼吸。
他连忙低下头,快在脑海中回忆。明明几日之前,国师的头还没这么长,为何短短时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然而,与亲眼见到穆雪寒的变化不同,他不觉得怪异,只觉得心跳失序。
方众妙扔掉沾染了血液的簪,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个锦盒。
一股浓烈的邪气夹杂着天地肃杀之气正从盒子的缝隙中缓缓逸散。这里面藏着不得了的东西。
方众妙没急着打开,对卫英彦缓缓说道:“把这些人头埋进我卧房窗下的花圃里。”
卫英彦愣住了。这个要求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只是一瞬,他就颔应诺,找仆役要来铲子,走向花圃。
方众妙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无半点迟疑。
土层松软,轻易就被刨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显露出来。
卫英彦再度怔愣,眸光闪烁不定。但他手里动作不停,又刨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花圃里全是堆垒整齐的人头,这些骸骨是滋养土地的肥料。
哪一个正常人会做这般恐怖的事?然而卫英彦依旧不紧不慢地刨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或动摇。
方众妙把人头埋在这里自有她的道理,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看不懂,那就不要问。
陆续把几颗人头埋进土里,给那株尚且幼小的柳树浇了一些水,卫英彦洗干净双手,回到桌边。
方众妙抬眸看他,淡淡说道:“不要美化我的形象,更不要把忠心建立在这上面。你看见的这些景象只是我黑暗内心的一角。”
卫英彦忽然明白过来,这又是一次考验。方众妙果然与穆雪寒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