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不敢跟丈夫对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要是这么下去,咱们两个——”
话没说完,她沉默了。离婚也好,分居也好,哪个词都不是轻而易举能说出口的。
“我其实……”
闵军泰终于说话了,韩韫松了口气,她在等他的解释,等他用无可辩驳的理由说服她,好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日子过下去。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闵军泰也像她一样低头转起了戒指。
房间顿时安静了,连呼吸都成了干扰。
“别怪她。”闵军泰说。
短短三个字,对韩韫来说如此难懂,闵军泰用道别的眼神环顾四周,“房子我就不要了,反正是单位分的家属院,但家具,我得带走。”
韩韫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半个月之后,她从搬家的邻居那里领了一堆二手家具。
“房子,留着给你跟孩子。”
韩韫听到体内有个声音在嘲笑她:你看呀,他还记得跟你有孩子,他还是爱你的!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谁也没说话,夜晚很长,时间永远够用。
闵军泰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音,韩韫知道是薛丽璇给他发短信了,内容应该是“我到家了”之类的,没有原因,她就是知道。
闵军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慢腾腾地站直,迈着随意的步子走进书房,好像这不过是个寻常的夜晚。
韩韫望他的一举一动,右手一用力,抽下了婚戒。苦心经营的家庭,还没成形就消失了。
“韩韫,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韩韫从记忆中抽离,撞上薛丽璇的目光,她的长相和十六年前没差,只有脖子上多了几道颈纹。
韩韫扫了眼名片,手指按在上面,“说吧,想干什么?”
“瞧你说的,”薛丽璇翻翻眼皮,“就跟我不怀好意似的。”
她从包里抽出一沓文件,随手甩在桌上,然后用贴着彩钻的夸张美甲戳着封面,“八百万的预算,服务周期一年。”
“做生意?”
“要不呢?”
“为什么找我?”
“于彬推荐的,我给他一个面子。”薛丽璇用炫耀的口气说。
韩韫笑了一声,仿佛在看小孩做戏。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跟男人扯关系。”
“少来了。谁不知道你才是欲擒故纵的高手?一边喝醉了酒装得楚楚可怜,一边欲迎还拒,装高岭之花。”
韩韫瞬间想起猫咪一样的薛丽璇。
“论这点,你才是宗师吧?”
“你——”薛丽璇被激怒了,“要不是看在于彬的面子上,你连这个计划书都见不着!”
又是男人,韩韫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她不想因为男人跟薛丽璇扯上任何关系,准确来说,她再也不想因为男人浪费精力了。
回到自己的身体后,闵语智像被翻面的乌龟一样倒地。由于错过了出发时间,她只得留下单独体测,好不容易跑完八百米,歇息完了,陈铸臣不见了。
“老师老师!”她拉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回教室怎么走?”
陈铸臣以为她故意搞怪,理都不理。
“我诚心发问!不是捣乱!”
“现在的学生都是怎么了?”陈铸臣毫不留情地反问一句,然后迈着大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