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凌文华这种,本身家中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不过好在自己是廪生,他觉得有这个名头,比什么都强。
你家里有权有势,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名次不如他?
一个增生附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举人是那么好考的吗?实事求是的来讲,当然是他们这一批廪生更有优势一些。
不过他们这个班上除了那几个“特别的增生附生”,其余全都是廪生,所以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看名字靠不靠前了。
后面有很多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景朝二十六年廪生第六、第九等等。
毕竟名字靠前,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刚入学的学子大多都年纪不大,年轻气盛的,自尊心也强,生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介绍的时候几乎是能说什么就说什么。
到了宋声这里,他道:“我叫宋声,声是声音的声,不是学生的生,凤坪县宋家村人,一介布衣。”
他说的简短,也没什么头衔,甚至连是廪生第几名都没介绍。
班上知道他是案的纷纷都惊讶了,一介布衣竟然有人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瞧不起。
他们这个班上家里头有头有脸的学子有很多,毕竟从小学习条件优渥,培养出秀才,要比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更容易一些。
这个班上几十号人里,寒门子弟仅占不到三分之一。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这就是今年的案?”
宋声没答话,介绍完之后就坐下了。
在书案前面站着的崔夫子抬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对于宋声这个案,他在昨天就注意到了。
能在一众士族子弟中脱颖而出取得案,令他很是惊讶。要知道每一届秀才案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出自士家大族。
士家大族有不少人在朝廷中为官,里面有很多嫡系子弟或者家族中重点培养的,都去了太学或者国子监。
但剩下的也有许多士族中的旁枝子弟一步一步靠参加科举出人头地的,宋声能在这些人中拔得头筹,崔夫子很难不注意到他。
今天几句短短的自我介绍,又让崔夫子的眼睛亮了几分。
不骄不馁亦不躁,虽然是寒门子弟,但身上却有一股大家族中子弟的气质。
等到大家轮番介绍完之后,崔夫子这才给大家正式上课。
上午一共两节大课,都是由崔夫子授课。下午开始教授君子六艺的课程,在宋声理解看来,这上午就是正儿八经的上课读书,下午就是变相的文体综合课。
等到中间下课的时候,刚才自我介绍的小胖子陶丰特地走了过来,鼻孔朝天似的仰着脸语气不善道:“听说你就是咱们这一届的案?”
宋声把自己的书微微收起,他最近自制了一种炭笔,当铅笔用很方便。主要是毛笔字用来做笔记写的太慢,还容易把书本上糊的都是墨,墨汁干的也慢,很不方便。
所以为了做笔记,他专门用碳笔在上面写的。好在书上的字印的都大,空地方也多,很适合用小字做笔记。
他把炭笔收起来,看了陶丰一眼,语气淡淡道:“是,你有事吗?”
没想到刚才一脸要钱要拽到天上的陶丰像变脸似的,忽然低下头凑近过去闪着星星眼道:“你真的是咱们这一届案啊!你太厉害了吧,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考这么好的?竟然把次次第一的楚越都给比下去了!”
宋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楚越?刚才班上的学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好兄弟,你能考得赢楚越,那你就是我兄弟!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他,每次考试他都第一,我爹总在我面前夸他,我早就忍不了了!结果这次你竟然考了案,过了他!哈哈哈哈想到他那张吃瘪的脸我就高兴!”
这陶丰说话也不顾及着别人在没在,他越说,宋声越感到前面有一个目光在紧紧盯着他们。
可不就是刚才介绍自己的楚越吗?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坏话的。
宋声看过去,对方长着一张白皙的小脸,看起来年龄有些小,此时正绷紧着神情看着陶丰,那目光像是能吃了人一样。
还好没过一会儿夫子过来上第二节大课了,不然宋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