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严肃极了,完全不像刚才偷偷练习用舌头剥软糖皮的臭小孩。
徐老怪作为主评委,挥手说,“已经得优了还想怎么样?你们三个的舞蹈功底自己还没点数?这段舞也编得乱七八糟的,胜在完整度还可以,怎么?你还想鹤立鸡群,再得个级优?”
宋恬希一向是佛系心态,和尚作风,从来给他机会他就上,不给机会他就躺平的孩子,余杉杉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叫人赶紧走。
宋恬希一反常态,态度强硬起来说,“我只要这一次机会。”
灼灼闪光的眼神刺得徐老怪一撇嘴角,鸡翅木扇子展开扇起凉风,“没音乐,一分钟,你赶紧显摆完立刻滚开!”
宋恬希却像是获得新生,冲余杉杉笑眯眯说,“我没事。”示意她放心。
接着宋恬希双手一起,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作千娇百媚的浅笑,遮掩在碎底的星眸水光盈盈,饱含道不清言不尽的百转千愁。
周围的人立刻被他的饱满情绪所吸引,即使被凭白占用了一分钟时间,还是有更多的人愿意近距离一睹风采。
宋恬希跳得是《祝蝶》,公演当时人来人往都忙着忙碌自己的节目,坐在台下的人又远得离谱。
现场版的独舞更为直观,也更为震撼。
宋恬希直接选择跳了破茧而出与羽化成蝶的部分,同样也是整支舞蹈最为触目惊心的部分。
很多人都在节目结束时评价,舞台设定的白绫起到了画龙点睛的美化作用。 其实不然。
一个极尽渴望追求自由的灵魂是勇敢的,坚毅的,伟大的,断情绝爱的。
宋恬希的身体张力十足,仿佛一颗定心力十足的脱落,不停切换着三种高难度旋转组合,技巧娴熟到重力轴始终垂直与足尖,平圆立圆八字圆衔接旋转自然。
直到他整个人快到仿佛变成一座人影的茧壳,脚尖新长的趾甲又重新冒出血珠。
在最后一秒钟纵身一跃,完成了化蝶的经典动作,仿佛一只惊蜕茧壳,重获新生的蝴蝶,翩翩挣翅,凡脱俗。
奔向光芒与希望。
最终,宋恬希带血的足尖在舞台中央画下一个圆满的赤红色的圆。
宋恬希始终高昂的脖颈低垂,微微颔致敬,做了一个更加富有深意的完美谢幕动作。
周遭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虚弱,仿佛宋恬希不停旋转时抽干了空间内的全部空气,令人窒息触目。
而在最后谢幕时,凭空释放出一道旋转湍急的风涌,扶着蝴蝶振翅高飞。
徐游贤的折扇彻底不摇了,微眯的眼神显得很恐怖。
宋恬希又朝他鞠了一躬,瘸着脚说,“师傅,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来跳《祝蝶》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我能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跳舞,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跳得更好。”
“我要一辈子跳女步。”
就用我这副活生生的男人的身体。
这一刻,他破茧化蝶了。
徐老怪半晌没说话,等手指又重新找回了摇摆的动作,眼底危险的光芒散尽。
“就这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显眼?快消失!”
宋恬希蓦得露出甜蜜微笑,立正敬礼,“是!”
被扑过来泪流满面的余杉杉托住颤巍巍的腰身,连忙往校医务室送。
徐老怪看他背影,朝其他目瞪口呆的老师批评说,“嘚瑟的,这就是从来没遇见过对手,开始嘚瑟的。”
其实大家表面上笑笑,心说还是你这个老怪培养出了好徒弟,在故意明贬暗褒得嘚瑟吧。
谁都看出来了。
假如宋恬希刚才说他再也不跳女步了。
徐老怪第一个扔出扇子给他当场砸趴下。
宋恬希之后想想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苏宴。
人的成长总是在一念之间。
不过他忙着坐火车回家,归心似箭哪里有什么心情继续想男人。
至于苏宴托程冬冬给他带的话,说无论如何在宿舍等三天,苏宴说要给他送个惊喜。
希希小朋友直接坐火车,倒了三次长途汽车,其中还包括搭乘拖拉机和黄牛车,顺利返回了远在华国边界的傣寨十三寨的孔雀寨曼勒泰。 傣寨的雨林风光不尽类似,寨内四处可见白色的佛塔,造型独特的吊脚楼与竹楼,各类丛林植物应有尽有,每天除了潮湿闷热这一点实在无法忍受之外,富含新鲜氧气的生活环境,连呼吸的节奏都颇慢,适合旅人们来丛林山寨内吐故纳新。
宋恬希很快又从一个都市男生,变成适应雨林生活的猫哆哩,懒到不修边幅,每天套一件无领对襟袖衫传统服饰,就可以在山寨各处野得没影子了。
家里的竹楼是原始三层干栏式建筑,曼勒泰属于原始村寨,现代雕琢的痕迹微乎其微,为了冲击孔雀寨的kpi,寨子主打的特色就是纯天然无污染。
之前宋恬希家的竹楼要更破烂一批,后来从内部进行了加固防漏装修,如今只是外面看起来富有原始野性而已。
宋恬希实在被窗户外面的鸟鸣吵得不能睡懒觉,瘸着脚往一楼跑。
为了防潮,傣寨的一楼完全不会住人,十几只绿孔雀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悠闲地吃食,听见吵嚷的响动声也不会被惊飞。
途径二楼私人画室,露出父亲宋一鸣的声音,“希希,去给孔雀撒把我炒的青虫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