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子家裡就有,你等一下。」蘇卿用力推開唯恐天下不亂的陳尋知,翻箱倒櫃找出推頭器。
回到堂廳時,傅雪辭已經把披布和T恤都脫掉了。一黑一白的布料跟碎發散在地面,活生生像個什麼案發現場。
夏季燥熱的風搖晃樹影,混著陳尋知將死不死要斷氣的笑聲,一切都那麼令人煩躁。
只有他,安靜的像一汪清泉,穩穩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等她回來。
一瞬間仿若涼水撲面,心都跟著靜下來。
「推子找到了。」蘇卿視線掃過他精壯的身體,臉頰微微發燙,「你怎麼把它們都脫了?」
「太扎了不舒服。」他按下開關,推子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從額頭向後推過去。
頭髮像被修剪的枝葉紛紛落在地上,越來越短,額頭,鋒利的眉毛,和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也越來越清晰。化成破繭的蝶,慢慢展露出驚人的全貌。
蒙在珠玉上的塵被清掃乾淨,終於呈現出原本該有的模樣。
「我靠……」陳尋知臉上的笑褪得一乾二淨,怔怔看著變了個人似的傅雪辭,訥訥問,「他原來長這樣嗎?」
蘇卿拍拍他肩膀,當場報仇,「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後來她去鎮上的理髮店當了一個星期的免費學徒,給人打雜跑腿,終於學會用推子推頭髮,然而手藝沒機會施展傅雪辭就離開了。
而現在,他不再需要那把舊推子,他有了自己的造型師。
「蘇小姐,你也出來躲酒啊?」李總的秘書從包里拿出粉餅,對著鏡子補妝。
蘇卿回神,才發現身邊多出一個人,「沒,準備回去了。」
「傅總長得一表人才,還對下屬這麼體貼。真是羨慕你。」
不在背後跟別人議論自己的老闆,是蘇卿在職場上的生存準則。更何況,她跟這位秘書第一次接觸。
「李總也很好。」
秘書扣上粉餅,拿出口紅描唇,「看你說的是哪方面嘍。畢竟年紀大了,一些事肯定比不上傅總這樣年輕力壯的。」
蘇卿笑了笑,不欲多說,「先回去了。」
「哎呀你等一下。」她扣上口紅蓋子,低頭翻包,從名片夾里抽出一張名片遞過來。
蘇卿看她一眼,雙手接過去,正想說不好意思她還沒印名片,對方卻先開口:「麻煩你交給傅總。有什麼事聯繫不上李總,找我也是一樣的。」
她眨了眨眼睛,強調:「我二十四小時開機哦。」
能坐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喝酒,當然不會只談生意。私底下的來往各式各樣,權錢交易,權色交易都稀疏平常,端看底線和能接受的範圍在哪裡。
車窗半降,晚風涌動。街邊Led大屏幕里櫻花漫天,像被晚風卷落。
傅雪辭扯掉領帶隨手扔在一旁,不太舒服地揉著太陽穴。昨晚估計都沒緩過來,才過幾個小時又繼續,即便沒喝多少,胃裡也是火燒火燎的不舒服。
蘇卿擰開解酒藥給他,低聲問:「讓劉醫生過來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