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梁越:“谁?”
“关玲玲。”
几乎一瞬间,梁越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微张,嘴唇颤抖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从惊慌茫然转而变成愤恨,短短几秒钟的神色转换,叶蓁尽收眼底。
——看来肯定是真的了。
她垂下视线,加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你知道什么?”停好几秒,梁越才发出声音来。
叶蓁也不隐瞒,直言道:“关玲玲联系我了,说我不是你生的,她才是。”
“你信了?”
梁越眼睛通红,勾了勾唇,声音平静到有些不正常,手紧紧的攥住筷子,指节泛白。
“妈。”
叶蓁转头看她,眼眶同样泛红,“我不是小孩子,分得清是非曲直,您就是我亲妈,我也只有你一个妈妈,抱歉,爸当初——”
“你爸没有错!”
梁越突然失控,猛地拍向桌子,一声沉重闷响后,她流着眼泪大吼:“他没有错!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也是最称职的丈夫!关玲玲算什么东西!!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是个毒妇!活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用油锅炸的毒妇!!!”
“叶蓁,你姓叶!这辈子只能姓叶,老娘抚养你长大,到猴年马月你只能是我的女儿,你要是敢跟姓关的女人走动,老娘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叶蓁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当即被吓懵了,立马点头。
梁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口喘着粗气。
叶蓁赶紧给她满上。
“您消消气,刚才不是说了嘛,只认您一个——”
“什么时候跟她联系的?都说什么了?!”
梁越转身抓住叶蓁的胳膊,力气很大,叶蓁皱了皱眉,本能的想向后躲,剧痛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掐断了。
“就也没讲什么,她想见我,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真的,妈您先放开我。”
“我不是你妈!别喊我妈!!”
梁越面色一变,直接把叶蓁从凳子上推下去,两手痛苦的抓住头发,头深深的埋到胸前,浑身止不住颤抖,嘴里不停重复着:“我不是你妈,不是,我不是,我不想当你妈,我,只有一个女儿,只有一个”
叶蓁坐在地上,胳膊和屁股都火辣辣疼,仰着脸,担忧的看着梁越,想喊妈,又不敢开口,怕刺激到她。
这么多年,梁越在家很少笑过,阴沉着脸,总给人一种随时会爆发的感觉,无数个日日夜夜熬过来了,没想到“关玲玲”这三个字如同一簇火捻,直接点燃她积压多年的怒火。
痛苦压抑的哭声充斥整个房间,门没关,今晚的月亮圆又亮,树梢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远处隐约传来狗叫声。
叶蓁抱着腿坐在地上,低垂下眼帘,听着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
哭声逐渐减弱,“地上凉,起来。”她面前出现一只手,听见梁越轻声说道。
“抱歉,刚才没控制住情绪。”
刚站起来,听见这么一句,叶蓁差点腿一软又坐回去,满脸不可置信,梁越很显然也不习惯道歉,把叶蓁拉起来后,就一直避开她的视线,抽出餐巾纸捂住眼睛。
“没没事儿,捂热了。”叶蓁讷讷的回了一句。
刚才她坐地上,被梁越骂到脑袋放空,此时反应也慢半拍,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说的啥玩意儿,什么叫捂热了?啧。
梁越发泄后情绪好多了,喝一口水,“你回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儿?”
语气还算平稳,叶蓁点点头。
“行,我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再和姓关的女人联系。”
叶蓁点头答应。
梁越起身:“回房间说吧。”
主卧。
“你爸是非常好的男人,高材生品德好,我和他自由恋爱,当初你奶奶死活不答应,觉得我是外地孩子,外貌也不出众,她想让你爸找本镇的漂亮的,你爸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后来结婚了,他工作忙,天不亮就出去,晚上筋疲力尽的回来,我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日子很幸福,直到有一天,镇上来了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梁越唇边笑意褪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关玲玲来这儿做生意,开了一间小发廊,整日穿着高开叉旗袍坐在门口,冲来往的汉子抛媚眼,是”停顿一下,梁越似乎有所顾忌,皱了皱眉,看叶蓁面色如常,才接着说道:“她是干那个的。”
叶蓁心里一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镇上以前有过那种生意,出来就会被举报,开不长,关玲玲是例外,发廊在镇上两三年都没事儿,有人传闲话,说她上面有人罩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闲话就扯到镇长身上。”
“那是不是呢?”叶蓁问。
梁越轻轻摇头,说:“不知道。”随即苦笑道:“那天,你爸要带我出去吃西餐,在市里,我非常高兴,穿最好看的裙子,化了妆,坐在红丝绒椅子上时心脏怦怦跳,你爸帮我把餐布铺在腿上,他很绅士有魅力,空气香喷喷的,还放着音乐,我幸福的几乎晕倒,直到他说出那句:‘我要当爸爸了。’”
“天都要塌了。”梁越垂下眼睛,睫毛轻颤,“他当时跪在地上,打自己耳光,我吓得要死,想拉他起来,浑身软的动不了,那时候我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没来得及跟他讲,鲜血顺着裙子流下来”
“他说自己喝了酒,什么都不记得,醒来身边确实躺着关他没敢跟我说,直到关玲玲拿着验孕棒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