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赐开心的不得了。
要有新鞋穿了呢,还是爱心牌
他却不知道,江鸽子来此四年,从未在老巷子买过一件衣裳,一双鞋。
他穿的东西,都是自己刷技能,刷出来的附加品。
也不能看这个傻子在家里来回光着脚丫子碍眼吧。
其实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太闲了
连赐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他可以随时随地的为江鸽子去死了。
他傻乎乎的依旧单脚站着,一直到江鸽子回脸瞪他,不客气的又是一句训“你说你能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傻呢愁死我了,看什么看啊吃饭会么来,跟我学张开嘴上下咬,吧唧吧唧咽下肚哎呀,还看吃你的去啊”
连赐脸色涨红,暗恨自己是个笨蛋,他慌张的点点头,回身走到木桌子边上,主动坐在了侧位,端起白粥,拿起勺子,一眼便看到了一小碗桂花糖稀。
那桂花糖稀,放在白瓷小碗内,八分满,嫩黄的糖色,有残留的花蕊子坠在碗底,正散着诱人的琥珀色光芒。
他祖母家的餐桌上也常有这样的糖稀。
各式各样,桂花的,玫瑰的,茉莉的,栀子的
它们被摆放成花瓣上座,给大家看看之后,又原样儿被端下去。
连赐嗜甜,却从不敢冒然的伸展手臂,在家人面前来一勺糖稀下粥。
因为他们说自己是不爱吃糖的。
记得很小的时候,舅舅每次家里来,孩子们就十分兴奋,若新年一般快乐,舅舅他总是带很多糖果来逗小孩儿。
那时候一群孩子围着舅舅讨,舅舅总是放肆随性的,也从不关心家里孩子牙齿的问题。
他喜欢随意出去很多各种漂亮包装的糖果,每次到了连赐这里,他却像没看到他一般会绕过去。
一次家中来客了,做的太明显,他舅舅就补救说,这孩子从小不爱吃糖。
那时候连赐还因为舅舅知道自己喜好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起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只是不喜欢罢了。
连赐犹豫的,试探的伸出勺子,歪脸看看江鸽子。
江鸽子低着手,手指修长灵巧的飞针走线,一边缝,他还隔着竹帘子缝隙看向小街,察觉视线,他就没回头的他骂了一句
“吃你的老看我做什么”
连赐嘴角弯弯,弄了两勺桂花糖稀到粥里活活。
觉着不够甜,他又加了一勺。
满满一勺子下去,好甜
甜
小街外,段四哥正从二楼探出身子,借着屋顶吊着的卸货铁葫芦,一件,一件的从二楼往下送货。
四嫂子伸出双手一件一件的接着。
他家地方狭窄,每天大早上总是要来上这么一遭儿。
而他们的三个儿子,正背着改装过的双肩牛肉干书包,每人手里抱着一个大豆包子,满嘴豆渣的正在啃。
四嫂子将一摞子瓷碗小心翼翼的摆上货架。
回身一看,见三个催债的还没走。
就怒吼了一声“几点了啊祖宗迟到了还不走”
他家老大段品卿撇撇嘴,用脚踹了一下老三品立。
品立哼哼唧唧的央告“妈给十文钱呗嗯”
四太太大怒,随手找了扫帚反过来高高的举着骂到“十文钱老娘像个十文钱我打你个十文钱老娘一天到晚,一文两文的抠着,你们倒好,张嘴就是十文钱三个就是三十文,哦合着老娘一天天风吹日嗮,才赚个十文八文,小畜生怎么敢要出口我打你们个十文钱”
两个大的兔子一样的飞快的跑了,留下老三哭唧唧的又挨了几脚,然后一脸泪的也走了。
几个孩子垂头丧气的走了没几步,举着鸟笼子的段大爷从外面回来。
他先是斜眼看着四太太就哼了一声,觉着她亏了自己的孙子。
四太太也不看他,只是继续做出繁忙的样子。
老爷子挂好鸟笼,一伸手就从怀里摸出几张小票儿,一个孙子了一张,还挨个摸摸头,还十分大气的说到“拿去花钱儿么有的是老段家的孙子,还缺你们几个用的”
这话还没落,十来个孙男孙女儿就不知道从哪儿飞奔出来,喊着“爷爷钱喽”
然后他们就排好队,齐齐整整的就等着拿钱儿。
四太太仰脸,无声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倒是段四哥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还有自己一脸为难的老子,他爹从老娘手里抠出几个也不容易呢
他有些埋怨,刚想张嘴。
那楼下的眼睛一瞪,他就乖觉的哼了一声骂“这一天天的这群小兔崽子除了吃饭屙粪那是啥也不成,就认钱”
这话音还没落,他媳妇又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