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芙却伸手一把将他按住,她焦急道:“哥这个你收好,里面唯一的联系人是我,如果、如果司煜深真的对你不好,一定要打给我,我们一起逃跑!”
女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慷慨激昂起来,可安遥接收不到这股激烈的情感,也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他只觉得这股香气熏得他难受,不由得皱起眉头。
安芙没得到回应也不气馁,她记忆中的哥哥一直是这副样子,她还想再叮嘱几句,院外又传来声催促,她只好匆匆道别。
她走后,安遥看了眼女孩塞进他手中的东西,四四方方一个白色的机器,按了下侧边的按钮,屏幕亮了起来。
——这是一部手机。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安遥的记忆里他不久前还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看着院长伯伯和护士姐姐含着泪光的眼,随后眼前一片昏暗,耳边刺耳的嗡鸣声渐远。
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甜蜜的旋律,再一睁眼,他就已经坐在这张喜桌旁了。
以他贫瘠的思考能力来看,他应该是去世了,但眼前的世界又是那么的真实——蔚蓝的天空飘着缱绻的白云,麻雀携着一股热风直冲而下,叼住猎物后又猛地飞向远方。
麻雀很快飞出安遥的视线,倏地他耳边响起啪嗒一声轻响,肩头落下一滴温热,安遥低头一看,是自己脸颊的汗流到了肩上。
啊,好热。
安遥把对世界的疑问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把这身湿黏的衣服换下来。
他走进院子里唯一的建筑,屋内充斥着不亚于院子的暑气,他难受地抹了抹额头的汗。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快点降温,中暑就麻烦了。
屋子只有一层,面积不大,设施更是老旧,安遥把每个门都打开看了看,这里有两间带床的房间,和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
熟悉好地形,安遥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走过去,清清嗓子开口道:“您好,请、请问你知道,哪里有旧衣服,和,毛巾吗?”
这具身体像是太久没说过话,每说一个字都十分吃力,安遥问完话又用力清了清嗓子,仿佛这么做就能快速恢复语言能力。
司煜深看也没看他,视线聚焦在泛黄的墙壁上,淡漠道:“东西都在行李箱里,自己翻。”
安遥听到回话“唔”了一声,然后吃力地补了句“谢谢”。
行李箱,也就是带轮子的小箱子……
安遥视线在屋中缓慢扫视着,过了一分多,在房间墙角处找到了符合描述的物件。
他慢悠悠走过去,蹲下身子,在行李箱表面上摸来摸去,好半天也没找到拉链开口的位置。
司煜深闭了闭眼睛,轻叹口气,似是看不下去提醒道:“在靠墙那边。”
“靠、墙?”安遥停下全部动作,不带任何情感的黑眸眨了眨,随即像是被按下某个开关,突然道:“对!行李箱、六个面!”
他把行李箱从墙角拽出来,很快摸到了拉链边缘。这不能怪他,他只对经常用到的物品记忆深刻,而行李箱这种东西,他已经太久没接触了。
行李箱里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两人的贴身衣物,还有少许生活用品,贵重的则是一样没有,难怪被搬东西的人嫌弃地丢在角落。
安遥拿出一件衬衫在身上比量了下,明显大了一圈。
他看看衬衫,又看向司煜深,“你的?”
司煜深不冷不热哼了一声,姑且算作回应。
于是安遥把行李箱拖到床边,将衣服一件件放到身前比量,大一圈的放在床单的左侧,大小差不多的放在右侧。
“分好啦,挂在哪?”安遥问。
“随便。”司煜深不耐烦道。
唔,随便,就是听自己安排的意思。
安遥打开房间里的老式衣柜,将司煜深的衣服一件件挂了进去,老衣柜是纯木制的,太久没通风,一靠近便能闻到浓郁的木头味。
司煜深坐在几米远的地方都被熏得直皱眉,安遥倒是适应良好,毕竟木头味比消毒水味好闻多了。
挂完司煜深的衣服,安遥抱起剩下的衣服就要往另一间走,司煜深忍不住叫住了他,“等下。”
安遥听到声音几秒后才停下脚步,墨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司煜深。
司煜深直觉这眼神透着怪异,但细看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司煜深自被叔叔司勐设计诬陷夺去在家族企业的实权后就意志消沉,他父母去世得早,是叔叔把他从小带到他,他想着早点成长起来为叔叔分担公事,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叔叔的背叛。
失势、车祸、终身残疾,一个个噩耗接踵而至,司煜深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麻木,所以在得知被叔叔安排去跟司家的傻子少爷联姻时,没怎么反抗就接受了,毕竟就算反抗也没用。
但到此刻,安家这个圈内都知道的傻少爷真正站在他面前,他才有了真的跟个傻子结婚了的实感。
“结婚?我知道,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安遥认真道。
说完安遥想起他刚才好像就是在经历一场婚礼,婚姻对象正是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人。
“啊,我明白了!”安遥看看司煜深,又看了看怀里抱的衣服,恍然大悟,“你想,和我,住在一起!”
司煜深:?
司煜深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安遥紧接着又道:“对不起,我实在,太热了。”
不等对方作出反应,安遥把怀中的衣服往床上一抛,抓住身上衣服的边角,两手一翻,硬生生把系着扣子的衬衫从头上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