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重新把这辆车请了出来。
这个小妖精对应楼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
老太太的心顿时一提。
叶贤过这件事后,她还特意要过照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相似程度,竟然把她家一贯聪明的孙儿迷到这个地步。
可叶贤含含糊糊地,怎么也拿不出一张照片,应楼不许他照,拍了也要删掉。
真的有那么相像吗
她恍惚了两秒,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那一刹那,整个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佣人们虽然低着头假装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早就悄悄地透过余光好奇地打探。
顾老太太故作庄严地背对着大门,鼻梁上还扛了一副老花眼镜。她竖起耳朵,只听到一阵衣服摩挲的声音,然后她的孙儿在身后轻声和她问好,“奶奶,我回来了。”
她还没应声,顾应楼就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这次回来,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因为是想要结婚的人,所以想要带给奶奶看看。”
一听到结婚这两个字,顾老太太
顿时血压上涌、急火攻心。她猛地转过身来,厉声大斥“荒唐”
一个荒字气势如虹,奈何中间破了个音,之后竟像是被花了皮的鼓似的,一路低低低了下去,最后一个ang音,硬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
奶奶睁大眼睛,她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身形也和从前相差无几,只是瘦了些,可还是温柔腼腆地朝她这个老人家笑着,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样。
青年站在顾应楼身侧,第一次见她也丝毫不拘谨,眼底藏着浓浓的笑意,“奶奶好。”
二楼小卧房尘封许久的窗呼啦一声被风吹开,紧接着卷进一阵清淡的香气,赶跑了尘螨土灰味,席卷了整个房间。
要是从窗口往外一探,便会惊讶地喊一声。
原来是窗前那颗许久未曾开过的树,重新开花了。
怀酒顺顺利利地住回了顾家。
就像顾应楼的那样,不掩饰但也不解释,他自然地就像是待在自己家里一样。每天洗澡不用人教就会把衣服放进脏衣篓里,等张姨统一带到楼下洗衣间洗,只是每天都会偷偷摸摸地拿掉一条内裤,自己在房间里用肥皂吹完了,又偷偷摸摸地挂到了楼下阳台里去晒。
被人撞见了还故装镇定,喊住一个按理从未见过的小女佣,叫她去煮两包挂面,记得卧两个鸡蛋再切两根火腿肠,鸡蛋要流心蛋最好,沾点醋更香。最后烫两根青菜放在面上,好看又好吃。
佣人许久没做面,一脸懵地走回去,煮开水的时候还恍恍惚惚地想这位假冒的怀先生怎么知道他们家大少爷吃面要卧个鸡蛋,还是流心蛋呢
诸如此类的小情况在顾家里层出不穷,比如老太太和张姨都有肌肉劳损,没过几天她俩就收到了一人一台按摩椅,张姨的直接被送到了家里去,反正在顾家可以和老太太用同一个。
可是最最关键的是,去年的时候顾应楼就给张姨买过一台按摩椅,只是那个张姨用得不太习惯,怎么都别扭,最后送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这件事她一直没,怕辜负了顾总的
心意。如果今天的按摩椅是怀酒问了顾应楼、故意投其所好来买的,那就更加奇怪了,大少爷知道她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按摩椅,不可能让这位怀先生再买一个啊
怪事碰得多了,张姨年纪也大、就忍不住东想西想,想到最后怕都是自己的臆想,她赶紧跟老太太了一些细节,老太太毕竟叱咤过商场,辨别这些小伎俩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她完之后,老太太一拍大腿,“可巧了,我最近也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个冒牌货跟真的似的。从前我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应楼学了他爷爷,总爱在餐桌上看报纸。可小酒就从来不看别的东西也不玩手机,给我夹菜陪我话解闷没想到这个竟然和从前那个一模一样,上回还和我讨论那个电视剧呢”
张姨当时就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忍不住接话,“是啊,我听他那话的语气,竟然和小少爷是一模一样的。当时我眼睛恍惚了一下,再也没分辨得出哪个是真的小少爷了。”
老太太很是纳闷,“你他要是作秀、专门打听了来讨好我们倒也正常。可是偏偏他每次都跟我亲孙儿似的,有些别人想得到他想得到,别人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得到。每次我一抬头,就好像真的看见小酒了”
张姨一阵唏嘘,黯然之下她随口了句,“倒像是小少爷还魂在世了一般。”
此话本是无心插柳,没想到话音刚落,两个老人眼中渐渐浮现出惊愕之色。
四周的温度渐渐冰了下去,氧气分子像是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渐渐地顺着窗缝飘了出去,房间里的空气稀薄得让人无法呼吸。
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从沼泽泥潭之中缓缓升起,纵使身边无数打压、质疑的不可能声,它依旧坚定地升上旗杆,一面浑黑色的旗子立在半空中,上面用不知道朱砂还是血迹的暗红色渐渐写下了还魂两个字。
良久之后,老太太咽了咽喉咙,双目失神,“应楼从来不是莽撞行事的人,他突然在外面领了个一模一样的怀酒回来,招呼都不打直接说
要结婚,难道”
“不定呢,怪事这么多,若是巧合也太不过去了。”
张姨也咽了咽口水,大晚上她不敢那些词,怕触犯了什么忌讳。
顾老太太呢喃地点了点头,“你得对,你得对”
“起来,上次小美还和我呢。”张姨又想起一件事,“小少爷从前还在别墅的时候,小美给他煮过两次夜宵,大概也算是认了个脸和名字的交情。那天怀先生刚搬进家里来,好多东西都得收拾,怀先生就下楼望了望,看见小美杵在楼梯里,就喊了她的名字,叫她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喊了她的名字”老太太的重点抓得稳准狠,“刚进来第一天,应该没人会给他指人认人。”
“是啊,这可不是怪吗”张姨继续道,“要是大少爷也有点可能,可他一般不叫佣人们的名字,他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来包干。若是小少爷出去拿个东西这点小事,那肯定是大少爷亲自来接手,哪儿还有小美的份”
没人指没人教,也没有辅导资料给他开小灶,这小子刚来头一天就能准确喊出小美的名字,此后又数次表现得和这个家融为一体,难道真的是
张姨倒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嘴巴。
“”顾老太太的表情从迷惑,到深思,最后到严肃,“应楼做事是有道理的,我相信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蒙骗我这个家长。不定我顾家祖坟就是烧了高香呢还好当初那事没爆出来”
张姨听着她的意思像是有所缓和,赶紧问道,“您的意思是”
老太太沉思片刻,“敌不动我不动。先不要伸张,另外,婚礼可以带着准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