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酒充耳不闻。
周一彩票中心一开门,他就带着自己的证件去领奖了,经过大半天的登记手续后,扣除税费后到手四百万,一齐打入了他的银行卡账户中。
洗车店的工作他也辞了,老板知道他辞职还觉得非常可惜,毕竟工作认真工资又少的员工真的不多了,走之前老板送了他几个家里新摘的桃,还说只要店没倒闭,他想什么时候过来就过来,永远给他留一个位置。
其他处得比较好的同事也66续续送了一些不值钱、聊表心意的小玩意。
他一一道了谢,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家的时候,怀母仍旧骂骂咧咧的,在阳台把他洗过的衣服重新拽下来,自己一边洗一边怪里怪气地念,“要死了,没得工作可怎么养活这一家子哦,现在的人实在是太不会理财了,钱哪里是存得住的,还是得要会赚钱”
他充耳不闻,根本没理她,把东西收好后就回房睡午觉了。
大夏天的下午,在一阵阵的蝉叫声中,他又做了梦。
梦境像是正在连载的,又或者是正在上演的舞台剧,怀酒一睁眼,
现自己又变成了观众,正站在一栋二层小别墅里。家里是中式装修,餐桌椅子全是红木,沙也很宽敞,只是墙上还挂了几幅现代风格的画,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就是母亲在梦境里买到的那套新房。
做梦做了这么多次,他都已经习惯了,自己找了个小角落坐着看戏。
没多久,大门的门锁咔哒咔哒响了两声,他妈推开门,牵着穿着纱裙的小女儿走了进来,“小怡,去把你书包放好,等会儿我和程浩叔叔带你和小宇去海洋馆看海豚呢。”
程浩叔叔应该就是她后来找到的夕阳红爱情。
小怡乖乖地应了一声好,蹦蹦跳跳地跑上了楼。
怀酒看着看着,忽然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之前梦境的时间线是以怀酒死亡这件事作为前提,演示了他走了之后母亲和弟弟妹妹的生活。但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为什么这里的世界线还是没有变,供桌上还放着他的黑白照片,难道说尽管自己回来了,这里的世界依旧照着梦境在展后续
要是梦境真能成真,那他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怀酒荒唐地想总不可能和梦境里的他一样,是个透明人吧
没过多久,小怡已经把东西放好跑下来了。怀母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根口红,给小女儿轻轻地擦了一点,让她看起来更有气色,又用指腹沾了一点涂在她的脸颊上当做腮红用,一瞬间小怡没长开的脸就多了几分成熟的明艳。
“我的女儿真漂亮”
怀母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掏出手机给自己和小怡加了个特效,连拍了好几张,看着镜头里大眼瘦脸、磨皮美白宛若少女的自己,不禁满意地笑了笑。
笑完现好像少了个人,她环绕一圈,没看见小宇的人,“你哥人呢”
小怡乖乖地回答“哥在楼上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今天的衣服又不脏。”
怀母嘀咕了几句,看了眼时间,有些等不及了。她干脆提起裙子噔噔噔地上了楼,拧开左手第一间的房门,正好瞧见小宇手里捧着几件t恤,有一件蓝色的衣服掉
在地上,他正弯腰去捡,听见动静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妈妈,脸上露出一点心虚的表情。
怀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宽大的蓝色球衣。
小宇才上小学五年级,男孩子育得晚、到现在还是一只小豆丁,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衣服。
她脸色猛地一变,大步急走过去劈手夺下了那件衣服,粗鲁地翻过一个面后,果然看到上面写着一个著名的世界冠军的亲笔签名。
这是怀酒的衣服。
他和爸爸都喜欢看球,有一年的暑假他爸带着儿子一起去看了世界杯,那一年他们支持的球队运气好拿了大满贯,正好球队和他们住的是同一家酒店,大赛结束后其中一位球星看到还是小少年的怀酒跟着爸爸一起来看球,笑了笑,送了小豆丁一件球衣,上面还附赠了一个马克笔签名。
这件衣服对怀酒有着很重要的意义,那代表着他人生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暑假,和对父亲的最后一段回忆。所以尽管此后生活多么艰难,怀酒还是留下了这件衣服,始终没有卖掉它。
没想到这件衣服被小宇拿过来了。
“谁准你把这个带过来的”怀母一把把球衣摔在地上,脸上阴沉得犹如狂风暴雨刮过,“我不是跟你说了,他的东西全部丢掉烧掉,一件也不许带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妈妈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我不是我”小宇无从争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说,“这是大哥的衣服,大哥说和爸一起去看球得来的衣服我想拿去和同学炫耀的”
“炫耀个屁一个破名字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好炫耀的没出息”怀母直接从抽屉里抽出一把两个孩子平时做手工作业用的剪刀,握住柄干脆地一刀剪下去,只听得刺耳的撕拉一声,那件球衣正好从签名处裂成了两半。
她还不解气,愤愤地又是几剪子下去,好好的一件秋衣顿时变成了一地的烂布。
“你爸死了,你哥也死了。”
怀母额上青筋暴起,捏着剪刀的手背筋骨高低错落,看起来极为可怕,她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小儿
子,一字一句地说,“他们俩都是短命鬼,知道什么叫短命鬼么就是晦气的人,扫把星。这种人死了是活该。”
“你早就没有爸爸了,你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也只有你跟小怡。以后有人问起来,咱家没什么大哥二哥,明白了么”
小宇还是个小孩子,被吓得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半天后才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
“这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