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青不以為然地點了下頭,仰頭喝了一口手裡的礦泉水。
江澄溪賊溜溜地一笑,突然衝著他說:「誒我說付老師,你這兒能不能開個班?我們南心公司年會可能要表演節目,你教教她吉他行不行?付費的!」
她沿用方南心對他的稱呼。
方南心聽到這個沒串通好的謊言,有些震驚地轉過頭看向江澄溪,但是出於多年閨蜜的默契,她又馬上領悟了朋友這個信手拈來的好意。這就是她所謂「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惜,付念青果不其然,沒有接話,冷漠地看著她們。臉色好像比剛才臭了一點,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和平鴿洪嘉立刻又站出來打圓場:「付總他不差錢。我來教你吧,學鍵盤,怎麼樣?」
黃曉晨從洪嘉身後探出個腦袋,笑嘻嘻地說:「跟我學架子鼓也行,保證你驚艷全場!」
方南心尬笑著看著兩個人,又偷偷瞄了眼另一邊的付念青,他的臉好像越來越臭了。
「要不我教你吧?」一旁的喬誠也伸出援手,客氣真誠,「吉他我也會的,雖然彈得沒他好,教人還是綽綽有餘。」
話音剛落,就聽到付念青衝著喬誠訓斥了一句:「連你也跟著瞎胡鬧?」說的是普通話。
「你跟我上來。」付念青接著沒好氣地說,這回是沖方南心。
突然被點名的方南心,不明就裡地跟著他走到了一層的拐角處,付念青站定,她也站定。
付念青盯著她迷茫無措的眼睛,語氣不善地說:「洪嘉家裡是當老師的,他的父母是希望他也走上講壇的,可是他現在只能兼職家教,一邊搞音樂。黃曉晨是山里長大的孩子,他為了學架子鼓,從小就要打零工賺學費,現在也還是,除了練團、表演,就是沒日沒夜地接單、送外賣。喬誠是我發小,她家條件很好,但她也是不顧家裡反對跑出來的。李子嵐,他性格有點孤僻,從小受人欺負,是音樂救了他。大家都是認認真真在做音樂,這是他們的夢想,是很神聖的東西,不是你們用來胡鬧的工具。你聽明白了嗎?」
突如其來的嚴正警告,讓剛剛還自得其樂的方南心有些愣神,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委屈,她低垂著眼睛,意志消沉地小聲道:「聽明白了,對不起。」
還沒有等到這一聲道歉,光是說話間看她漸漸手足無措的樣子,付念青已經為自己的言重感到後悔。可是話已出口,他只能繃著臉說完了所有的話,直到最後也不願意拉下臉來安慰半句。
兩個人重回到地下室之後,付念青立刻逃避似地召喚團員重開始練習。而方南心自此一言不發地坐在場邊,面上難得地陰雲密布,眼裡無光。
「怎麼了?他跟你說什麼了?」江澄溪小聲地在她耳邊關心。
她也只是搖搖頭,努力地抑制著心中千迴百轉的委屈和難過。她真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這樣。她這個性格,江澄溪從小就知道,所以她也不再追問她。
一曲磕磕絆絆地練罷,大家明顯感覺付念青這一不在狀態,整個地下室也籠罩著低氣壓。
「時間也差不多了,不然先吃午飯吧!」洪嘉提議之後,眾人也附議。
此時方南心也起身,擠出個過盛的笑臉對著大家,眼神並沒有聚焦在誰身上:「那你們吃吧,我們倆就不打擾了,我們還?s?要去逛街。今天謝謝你們的邀請!預祝晚上演出順利哦!」
之後沒等好好道別,她就拉著江澄溪的手往一層走,腳步越來越快。她聽見洪嘉在身後不知對誰說了一句:「我怎麼感覺她笑得快哭出來了?」
再之後的說話聲,就聽不清了。
第o8章
「我怎麼感覺她笑得快哭出來了?」洪嘉衝著小夥伴們嘟噥了一句,又轉頭問付念青,「你跟人小妹妹說什麼了?」
付念青沒答話,面如死灰,逕自上了樓。
幾個團員都識時務地不再多問,整個午餐吃的是火鍋,但是一點熱氣也沒有,只有一言不發的付念青和一邊加菜一邊察言觀色的小夥伴。
不止這天中午,這天晚上,未來一整周,付念青都過得,令周圍的人如履薄冰。
「付總這一周是怎麼了?」熬了一周,到了周六結束演出,黃曉晨覺得付念青的不悅已經升級成煩躁,忍不住向洪嘉嘀咕了一句。
洪嘉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你沒發現嗎?小妹妹這周既沒來看練團,也沒來看演出。」
「發現了!」黃曉晨馬上心領神會地說,「付總把人家氣走了吧。」
「你見他上次談戀愛,把人氣走的時候煩躁了嗎?」洪嘉又一臉不可言說的竊笑。
「沒。」黃曉晨搖搖頭,心領神會,和洪嘉相視一笑。
「我看他這次可能要完蛋。」洪嘉還笑著,信心滿滿地總結。
他們口中那個完蛋的付念青,確實度過了諸事不順的一周。工作上是還不出貸的客戶引發的一連串問題,生活里是突然壞掉的咖啡機和怎麼改都不滿意的編曲。以往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也許都不是太大的問題,按部就班見招拆招就行。但是在過去的一周里,他卻異常地煩躁,在每一個不順心的節點,都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委屈巴巴的眼神,心裡便一陣堵得慌。洗漱的時候對著鏡子,他都忍不住自嘲,是有點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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