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到最后她自暴自弃,平躺着愣愣盯着天花板。
早知道就把充电的手机拿过来了
雨势似乎渐小,淅沥声音愈加清晰,一股黯淡光线穿过夜雨交错的间隙,从窗户轻柔落进病房内。
糟糕。
还是睡不着。
现在不过九点,牧野总不会睡那么早吧?
悄悄侧过身,她往右边挪挪,半撑起身子,瞧见牧野平躺在窗台下的陪护床上。
陪护床为节省空间,向来不大。
几节拼凑出一个平面,低矮窄小。
牧野身形修长,长腿交叠随意耷拉在床外,双手环在胸前,显得有些局促。
“都说了不用来陪。”她小声嘟哝着,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下巴垫在床栏上,她幽幽看向牧野。
晦暗光线落在他脸上氤氲出圈淡淡光晕,白日里锐利的面部线条,在此刻显得柔和不少,眉宇间隐隐含着的戾气也在这个静谧雨夜舒缓。
平和又安静。
窗外雨声簌簌,屋内轻柔暗淡光线笼罩着二人。
季知春视线定格在牧野面上,忽而觉得此时似乎是牧野回国以来二人第一次这样平和相处。
之前无论怎样,总有一层淡淡的隔阂。
而现在那点子若有似无像是沙砾般的别扭,在江宁长达半月的梅雨季中,悄然消散。
她静静看着牧野,心里平静得像是回到了从前,无数个夏日午后。
日光烈烈,浓郁绿荫中蝉鸣不止。
窗户大敞,热风穿堂而过,她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滴答,滴答。”世界安静得清晰听到墙上钟表转动声音,她翻个身,垂目看去。
牧野躺在沙发下的地铺上,单手随意搭在额头,合着眼,似乎陷入熟睡。
少年时期就已经高挺的眉弓更显得他眉眼深邃,她鲜少有这样安静看着牧野的时候,目光百无聊赖地在他面上描绘。
静谧午后,摇晃浓绿,以及在那刻忽而升起的冲动——她想问牧野为何在一年前选择休学?
就像此刻一般,她想问牧野,六年前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出国?
为什么六年杳无音信?
她——
“季知春。”
牧野的声音在寂静夜里响起,
虚焦视线渐渐回笼,还定格在牧野面上,他连眼都没睁,慢里斯条地咬字:
“第一天见我?”?
“被帅得睡不着?”
有点油腻了,哥们。
季知春从善如流地翻个白眼,往后一仰,拉过被子盖上。
先前那抹冲动也因此打岔消散大半。
无论怎样,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很快,在拔完引流管的第三天,在她和能牧野斗嘴吵上八个来回的时候,管床医生贴心地给她办了出院。
恰逢梅雨季短暂的天晴,季知春站在医院门口目光直直看向一个地方,就连牧野开车过来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