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仰起那颗猫头,冲她叫了两声。
哎呦,乖乖。
季知春心都要软成一摊水,脚步一动要往棉花身边走去。
护士小姐上前一步,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意,身体却尽职尽责的挡在她身前:“这位女士,麻烦您先登记一下呢。”
说着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本子和笔:“麻烦这位女士报一下姓名,身份证号和手机号以及您和猫咪的关系。”
她从善如流报出身份信息,却到和猫咪关系的时候,顿了顿。
她和棉花的关系
视线越过护士的肩膀,落在里面正翘首以盼,定定盯着她的棉花。
八年前的秋天,她捡回还是小奶猫的棉花。
那时候,棉花连眼睛都没睁开,深秋天气放在外面是要冻死的,她只能偷偷养在家里。
好景不长,没过一个星期东窗事发,她怀里抱着放置棉花的纸箱,被李女士推推嚷嚷,推到单元楼下。
她低着头就是不肯把棉花扔掉,到最后李女士气急败坏:“你要是养猫!你就和它一起滚出去!”
邻居劝慰和李女士高亢的叫骂混杂在一起,她一言不发,看向窝在纸箱里瑟瑟发抖的小猫。
它是被猫妈妈扔下的小猫,它是没人在乎的小猫。
李女士愤怒,她沉默。
还有邻居劝导着:“知春乖啊,别跟妈妈置气,一只猫而已。”
“知春啊,跟妈妈道歉这个事就过去了。”
“小李啊,小孩嘛,养只猫而已,别那么动气。”
她愈加沉默,双手死死抱住箱子,不愿意放手。
“我就问一遍!你扔不扔!”尖利女声传来。
她沉默摇摇头。
“你!”
眼瞧着李女士巴掌就要落下,她像块又臭又硬的倔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地迎接落下的巴掌。
忽而,一块阴影投下。
“啪!”
闷闷巴掌声响起,她没感到疼。
倏地抬头,牧野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前,背脊挺直,右肘抬起。
李女士巴掌落在他的手肘上。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冲出来,阿姨打疼你了吗?”
许是打错人的缘故,李女士原本愤怒的气焰一下子萎靡下来。
牧野活动下右肘,笑了笑:“不疼。”
继而转身看向呆愣的她,轻嗤声,接着,俯下身用极轻地声音,在她耳边喃喃一句:
“看哥的。”
牧野接过纸箱,在她身前,视线扫过一圈大人,用极为清晰的声音开口:“李姨,这是我的猫,拜托季知春帮我养两天。”
“真的?”李女士不相信。
“真的。”牧野站得很直:“惹李姨误会,是我不对。”
他微笑着一动不动,接受李女士的审视。
那天到最后,怎么息鼓偃旗的,她记不太清。
只记得牧野抱着纸箱子,在昏暗楼道里,侧过身凑的极近,笑得恶劣又张扬:
“季知春,打算怎么谢我?”
从此,棉花就在牧野家安置下来,一待就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