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芮宁四处张望,没话找话:“我们住几楼?”
黎暮泽按了“16”。
芮宁寻思着等会儿一进门,他就要跟黎暮泽提出分房睡。
他们住的这套大平层是一梯一户,面积足有四百多平,从客厅外的阳台能看到滨海市标志性的江景。
就算在芮宁这个曾经的富二代眼里,这也算豪宅了。
芮宁顾不上参观他和黎暮泽的豪宅,往客厅沙发上一坐,就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想住我之前的房间。”
黎暮泽少见地面露疑惑:“为什么?”
芮宁“随意”地道:“我在医院的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习惯了,还是一个人睡比较舒服。”
黎暮泽明白了,芮宁这是拐弯抹角地告诉他:我不想跟你一起睡。
黎暮泽原本也没想跟他同床共枕,他们以往就是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卧的,芮宁偏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什么“不想住之前的房间”。
他要是不提,黎暮泽肯定默认各自睡原来的房间,他一提,反而让黎暮泽改了主意。
黎暮泽挑眉,眼神里有七分戏谑三分了然:“你怕我睡你?”
芮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了起来,夸张地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怕你?我怕你什么?但凡我不愿意,你敢碰我一根毫毛?”
刚刚碰过他五根手指的黎暮泽笑而不语:“那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对我下手?”
芮宁无语到家:“哈哈哈哈你做梦呢!”
黎暮泽反问:“不然你为什么不敢和我一起睡?”
芮宁立刻道:“小狗才不敢,谁怕谁!”
由于芮宁的“英勇无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今晚二人都睡主卧。
黎暮泽有轻微洁癖,一回家就要洗澡,趁他洗澡的间隙,芮宁不断自我反省。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决不跟他同床共枕?芮宁你是个猪脑子吗,三言两语就中了他的激将法?”
“男人三十如狼似虎,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算了,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了,十八岁的男生有几个不是笨蛋,既来之则安之,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芮宁休息了片刻就开始打量卧室的布置。
主卧很大,目测有六七十平,连通一个衣帽间,地上铺着整块地毯,一直延伸到阳台,阳台很宽敞,有看书喝茶的桌椅,还有个定制的展示柜,展示柜里放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汽车模型,都是芮宁的“宝贝”。
看到这些汽车模型,芮宁才有了这是他房间的真实感。
这是他成长过程中收藏的、他最喜欢的“玩具”,大部分都是芮鸿文送的。
他十八岁生日之前,芮鸿文跟他说,他成年了,今年的生日礼物会是个让他惊喜的“大玩具”,芮宁以为他说的是车,也曾满心期待,满心欢喜,结果到最后,什么也没有。
芮鸿文和应婉柔双双忘了给他准备礼物,只给了他一场交际性质的生日宴,众人推杯换盏,嘴里都是生意,无聊透顶。
冷酷
芮宁18岁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像他这样的富二代,整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一个个纯纯学渣。
而黎暮泽无论家世、外貌还是学习成绩都是他们当中顶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上他们,他很少出现在他们的圈子中。
芮宁的圈子里有个性格很好的学姐看上了黎暮泽,搜集了不少关于黎暮泽的信息,以至于芮宁也被动了解了不少。
他知道黎暮泽大他两届,是家里的独子,他爸妈是有钱人当中少有的模范夫妻,黎暮泽跟母亲关系尤其亲近,但是他母亲去世后,他父亲很快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他们的父子关系在短时间内恶劣到了极点。
黎母在世时,黎暮泽还偶尔跟随父亲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后来,他几乎不参加了。
所以大家在芮宁的生日宴上看到他,才那么惊讶。
当时黎暮泽穿了一件很有设计感的白衬衫,手垂下来的时候,衬衫袖子挡住他的一半手背,堪堪露出他戴在无名指上颇为夸张的银戒,他姿态顶好,眼神有些忧郁,气质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但凡看他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学姐喝了点酒,醉眼迷离地看着黎暮泽:“他父亲希望他继承家业,他却去学了油画,他出身这么好,却不迷恋自己的出身,他只该出现在我梦里,却偏偏出现在我眼前。”
另一个男生也感慨道:“长成他那样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芮宁除了“那家伙确实长得挺帅”以外倒没别的感想,主动提议道:“学姐,要不要我去帮你要手机号码?”
学姐不答反问:“天上的星星很漂亮,你会想把它摘下来吗?”
芮宁愣住了。
学姐又说:“就算摘下来了,你能把它握在手心里吗?”
芮宁再次愣住。
恋爱大师学姐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道:“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吧?这种男神级别的人物首先很难追,就算追上了,你以为就大功告成了吗?跟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在一起,是要吃苦头的,恋爱要稳稳地抓在手里才能谈得舒心。”
芮宁当时不明白,等他明白,已经太晚了。
神奇的命运就像个橡皮擦,把芮宁记忆中吃过的苦头都抹去了,二十八岁的芮宁什么都不知道,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恋爱小学鸡。
但一点不影响他记黎暮泽的仇。
托学姐的福,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黎暮泽不太合群,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会礼貌回应,别人不跟他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看别人,也不主动跟别人说话,一副对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