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尔善义愤填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是啊,很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性别决定一切’呢?一帮老顽固……”杨光不屑地撇撇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哎呀小林哥,你也是京大毕业的吧?抱歉抱歉,辱你师门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对事不对人,这种错误的观念,到现在依然存在。”林尔善说,“但是司主任自己,就是对这种观念最大的驳斥啊。哪怕没被心仪的专业录取,她还是钻研到了博士学位,还这么早就当上了副高,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确实很有能力。”杨光点点头,“但是自从被调剂以后,司主任就黑化了,对外科由爱生恨,见到外科大夫,就要怼上几句泄愤!属于无差别扫射,不是针对你个人哈!”
“原来是这样……”林尔善叹息一声:果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谁都不例外。
“你可千万别可怜她啊!”杨光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所想,告诫道,“要是被她发现了,她绝对会变本加厉地diss你的!”
“好,我知道了。”林尔善由衷道,“比起可怜,我更敬佩她。”
爱治治不治滚!
急诊科的节奏和烧伤外科大不相同,林尔善花了好几天时间,才适应这里的工作状态。
这天临下班前,救护车送来一位病号。
“医生,快救救我爸爸!”年轻男子急得满头大汗,和急救人员一起把病床推进诊室。
“怎么回事?”林尔善立刻上前查看病人的情况: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面色痛苦,不安地在床上来回翻身,又被急救人员按了回去。
“患者孟忠诚,男性,48岁,2小时前搬重物时突发剧烈头痛,持续不缓解,呕吐数次。神志不清,躁动不安。”急救人员汇报情况,“怀疑是蛛网膜下腔出血。”
“明白。”林尔善示意程阳,“给他量个血压。”
程阳:“收到!”
趁他去拿血压计的功夫,林尔善掏出胸前的手电筒,检查孟忠诚的瞳孔,接着扳了扳他的脑袋,依次抬起他的左右腿,并脱掉他的袜子、用棉签在脚底划了划:“颈强直,脑膜刺激征、病理征阳性,蛛网膜下腔出血可能性很大。”
这时血压计也完成了测量,程阳汇报数值:“185的110!”
“这么高!”林尔善问家属,“高血压多少年了?”
病人家属是他儿子,名叫孟勇,听到林尔善的问题,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我爸身体可好了,血压从来都不高啊!”
林尔善追问:“是测过不高,还是没测过?”
“这……”孟勇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从来没测过呢!”
“之前得过什么病吗?”
“没有啊!我爸是做体力活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之前从来没得过什么病,怎么这次……”
孟勇话音未落,孟忠诚撕心裂肺地哀叫一声:“啊哟——”身体来回翻滚,几乎要掉下床来。
林尔善叫道:“小逸,按住他!”
“来了!”陈逸马上冲过来,按住孟忠诚的肩膀。
“程阳,先给他一片硝苯地平口服、一支力月西肌注。”林尔善迅速在电脑上敲击,开出单子,交给家属,“病人现在高度怀疑颅内出血,需要扫个急症ct明确病灶,拿着单子出门右拐,坐电梯去3楼影像科。”
孟勇愣愣地接过检查单:“哦!”
“大叔,已经给您用上药了,马上就能好些了!您先缓一缓,不要躁动,配合一下做个检查!好好躺着,脑袋不要离开枕头!”林尔善安抚完病人,转身吩咐,“小逸,你陪着去。”
“好!”陈逸催促孟勇,“家属,咱俩一块推床过去吧!”
“行……”孟勇如梦方醒一般,急切地看向林尔善,“医生,我爸他怎么样啊,有生命危险吗?”
“现在还不好说,得扫个ct明确一下。”林尔善拍拍他的背,“快去吧。”
“好!”两人推着病床出门。
“小逸,尽量稳一点,减少颠簸,免得加重病情!”林尔善再次叮嘱。
“知道啦老师!”陈逸应道。
留在诊室里的程阳叹了口气:“今天又没法按时下班了!”
林尔善亦是忧心忡忡。
蛛网膜下腔出血,是颅内血管破裂、血液流入蛛网膜下腔引起的一系列临床综合征,流出的血液刺激到神经丰富的软脑膜,会引起难以想象的头痛,被誉为病人一生经历过最剧烈的痛。
可如果只是疼痛,那这个病还没有那么可怕。
人们通常会用“脑子进水了”形容一个人的愚昧无知,殊不知正常人的脑子里本来就有水,名为脑脊液,在脑室系统中不断产生、回流,为脑组织提供营养物质、排出代谢产物。
蛛网膜作为脑组织的一层包膜,在脑室系统的液体循环中起到重要作用。若是蛛网膜与脑组织间的腔隙积血、黏连,就会导致脑脊液回流不畅、脑积水增多,压迫正常脑组织,引起智力减退、行走不稳等症状,严重者,会造成不可逆性的脑损伤,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如果孟忠诚真的是蛛网膜下腔出血,那他情况就糟糕了。
虽然根据他的病史、症状和体征来看,大概率没跑了。
林尔善正焦灼地等待着ct结果,诊室里又冲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叫:“医生,我心脏不舒服!”
林尔善一凛,急忙上前:“怎么不舒服?”
“我心慌!”男人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双手捂着心口,表情痛苦,“从下午四点左右吧,心脏就突突跳个不停,跟要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