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闻言,缓缓睁开双目。
堂下之人站得笔挺,仿若满身满心都充斥着不屈于权势的倔强。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眼见着他从半高的少年一步一步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参军事。
正如他所说,二人曾经也亦师亦友,即便后来生分了些,往日情分尚在。
议事厅中静悄悄的,仿佛霍英不说,杜文斌便不走。
不知过了多久。
手边一口未动的热茶已逐渐变得冰凉。
最后一丝温意散尽。
罢了。
霍英心中微叹,他到底是不愿看着杜文斌深陷入局而不自知。
他缓缓伸手沾了一抹茶水,在桌案上落下一字。
杜文斌近前一步,待看清了桌上的字迹,不由低呼出声:“是他?!”
……
扬州城外,荒山之上。
一间低矮小屋孤零零地落于半山腰处。
此地之所以被称为荒山,便是因其人迹罕至,荒无人烟,连个名字都不曾有。
先前也有不少好奇的人做着发财梦想要登山寻宝,可山间瘴气缭绕,若有人不慎踏错极易迷失方向,许多人有去无回。
偶有捡了一条命回去的人,也都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久而久之,总有传言说这山上有吃人的精怪,或是有夺人心魂的鬼祟。平日里,寻常百姓往往不敢靠近荒山,即便是胆大些的也顶多在山脚下走动,断不会往山上去。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荒山上竟还住着人。
不过,四下远近也只有这么一间小屋,足以看出屋主人的不寻常。
草屋伶仃而立,在一片雾瘴之中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像是一抹幻影,叫人分辨不清。
等离得近了,小屋却骤然不见踪影,只余满地碎石,仿佛方才所见皆是虚幻。
这些石头大小不一,看似凌乱地摆放着,实则内里暗藏玄机。
若有懂阵法的人便能一眼看出,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藏石阵法,多用来掩藏踪迹。
这屋子的主人分明是认为这里不会有人来,或即便有人来,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一人身着劲装从山下缓缓走来,及至石阵前驻足。
待他看清了阵法,不由嗤笑一声:“倒也聊胜于无。”
之间来人足尖轻点,踢开其中一块石头——
石阵之后的景象显露出来。
草屋之前,有一片不大的小院。
院中有一人穿着一袭青黑色衣袍,正背对着来人侍弄药草——这些可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放眼望去,栽种的药草中,有的正盛开着一簇一簇艳丽的花朵,有的匍地而生,弯曲虬结,有的则是孤零零的一根枯枝,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来人双眸轻扫而过,微微蹙眉。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药材,他一样都不认得。
不过,他知道屋主人素来爱侍弄些阴毒之物,唯恐自己不慎沾染什么脏毒之物,遂只立在原地,不敢冒进。
山风猎猎作响,掀起劲装外罩袍一角。
若有人定睛细看,便能发现来人袖口处正绣着一小片苍鹰式样。
咔嚓一声。
青袍人剪去最后一段枯枝,这才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见到来人,不由一笑:“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庄首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