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静默了一瞬。
青梧撇撇嘴,忽地问了一句:“那江玖拾到底什么来路?”
说来也是奇怪,事事都能与她扯上干系。
王放一家,孙万福,顾珩……到现在,竟然都扯到了五年前的江离。
庄羽沉着脸没有回答。
江玖拾或许与五年前的江家有关,这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认知里,江离一家三口早在五年前就都死绝了。
江离是他亲手除去的,另外母女二人他们更是再三确认,大火燃起之时人都在房内。
门窗紧闭,房瓦完好,地面严实,两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除非有通天的本事,或是有高人相救,否则怎么可能逃出生天捡回一条命?
庄羽不信。
当初家主发现江离是个“可用之人”后,庄羽早就派人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
江家上下只余他一名男丁独苗,再查的深远些,还有些平日里并无来往的远亲,那时都早已四散各地。
江离此人,的确是一名能工巧匠,而最令家主看中的则是他身家清白,又不与什么人沾亲带故。
一个空有能力,却无依仗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后来的事也的确如他们所料一般,进展得十分顺利。
甚至江家三口人身死之后,都并无一人前来领取他们的尸首,最后还是京城府衙做主将几人安葬了。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现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江玖拾来?
不过,仅凭两只相似的竹哨和同样的姓氏,还不能完全确定江玖拾与江离有关。
且从查探到的消息来看,江玖拾户籍落在岭南道青石县,与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关联不大。
除非……在青石县之前的经历,她有所隐瞒。
其实最快的法子便是将人直接抓起来审问,按庄羽的手段,不怕她不开口。
可这江玖拾近日来凭着个什么叫金丝香球的东西,不但有了范家金行作为她固定的合作伙伴,还与扬州刺史郦康的家眷都搭上了线。
若自己贸然出手,她突然失踪,想必找她的人会有不少,且如果当真牵扯到了郦家,也不是很好收场。
郦康此人……城府极深,心思又太过活络,并不是个好拿捏的人。
先前王放的案子家主令陶嵩给他传信,郦康反手就是向他讨要了一纸婚书。
再加上接替霍英长史之位的官员大约下月月初就会到任……就在这几日了。
新长史的行踪十分低调隐秘,庄羽多番探问,也只知道他是圣上钦点的人选,却打听不出姓甚名谁,更不知他是谁的人。
水面之下,并不平静。
眼下并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能暂时缓缓,徐徐图之。
庄羽若有所思地看向笼子里那只陷入昏迷的畜生,冷声回道:“已经在查了,先等等消息吧。”
等确认了江玖拾的身份后——再动手也不迟。
青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竹笼:“这鸟……庄首领打算如何安置?”
既然不让自己杀了它,那总得有个地方存放这鸟吧,天字号的客房也不能一直这么住下去。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庄羽有些头疼。
这鸟一醒来就闹得厉害,自己在此地隐姓埋名居无定所,身后还有难缠的追兵,带着这么个东西几乎是给自己打了块名牌,实在太过招眼。
他想了想道:“这鸟,还得先麻烦青梧先生帮我带去山上安置。”
青梧闻言有些意外:“你就不怕我弄死它?”
庄羽沉默了一会:“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他不是不担心,但目前来看的确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青梧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我尽量。”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许久,青梧推开一线窗缝张望了一会儿。
天色已逐渐变得暗沉,是时候该回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