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曦不紧不慢,“《论神仙妖魔之惊天差异一百条》上说的。”
白隐玉挑眉,“你是山鸡吗?”
“……当,然。”承曦一惊,难道露馅了?
白隐玉:“哼哼,我还以为你是酸秀才家的书架子成精了呢!”
承曦:“……”
两人斗了半天嘴,承曦被黑烟祸祸的白净面庞勉强擦干净,可外衫上烟熏火燎的痕迹无法祛除,两边袖口都烧脱线了。
“啧啧,”白隐玉心疼,“真是糟蹋东西。”
承曦咬紧下唇,忍着不反驳。
“得了,走吧。”小狐狸径直向院门走去。
“去哪?”承曦没动地方。
“当然是搞银子去啊,房子不要修,肚子不要填,还是你以后都光着身子行走?”
承曦:“……”这小妖精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狐狸嘴里吐不出文雅的话。
“你不是要推卸责任吧?”白隐玉回身两步,拽着他,“快点儿,好多体力活等着你呢。”
神君无奈,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一路像见不得人似的,躲躲闪闪。他可没忘记,几乎漫山遍野的精怪都知晓了他和这小狐妖双修的事,他羞臊得紧。
承曦犹记,约莫五百年前,东海龙王破天荒婚后第一次踏足天庭,面上是给天帝颜面,受邀参加一年一度的花宴。实则,乃私下里为他夫人,也就是天庭下嫁的风神寻求滋养仙体的丹药。其实这也没什么,风神润天地养育万物,本就耗损神力,又久居东海之滨,跨山渡水,虚耗尤甚。下界奇珍异草再多,总不及天庭集六界精华为一炉炼制的仙丹。因而,那倨傲的龙王方才屈尊降贵,往丹灵真君的宫殿走了一遭。
结果,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风言风语便传得有鼻子有眼。一开始,还只是说东海荒芜贫瘠,风神下嫁没几天便后悔了,有苦难言。接着,又编排他们神侣二人房事不合,需得特殊药物辅佐调情,风神以男子之躯承欢,积劳成疾,大限将至。更有甚者,造谣夫夫二人为给东海龙宫添丁进口逆天而行,要给风神吃生子药……气得龙王下函诏与天庭公开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这可苦了当时刚刚继战神之位的承曦,原本东海龙王乃一届威武神将,镇守一方游刃有余。决裂之后,他不但要接手人家撒手不管的烂摊子,出征还得绕过东海方圆千里,苦不堪言。
承曦最恨背后探人隐秘嚼人舌根的宵小行径,可哪怕是神仙也劣根难除,越是不靠谱的阴私谣言越是屡禁不止,愈演愈烈。至今数百年过去,年年花宴上还有人拿出这段风波来明里暗里讥讽消遣。
捕风捉影的事尚且如此,何况他们这证据确凿,还被当事人敲锣打鼓自行宣告之事。上界自诩高贵的神佛亦不能免俗,这漫山遍野的下等精怪还不得可劲儿地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一番?
承曦举步维艰,恨不能将脑袋扎到石头缝里去。
白隐玉毫无所觉,大大咧咧地在山路上蹦蹦跳跳,挨个活物死物都得逗弄到,莫说是成了形的精怪,便是小径上一朵盛开的小花也不放过。仿佛适才着急忙慌说要去搞钱填肚子的,是另外一只狐狸。
“小玉哥哥,”树上的麻雀叽喳,“你上回带给我们的点心渣渣可真美味啊。”
“我说吧,那可是从彩芳斋新品品鉴的盘底抠出来的,我都没舍得吃呢。”
“你什么时候再进城?”
“就这两天,再给你们寻摸点儿新鲜吃食。”
“小玉哥哥最好了。”
“吱吱吱吱。”一只小松鼠热切地朝他们打招呼,少年捡了两个松果扔过去,笑嘻嘻地,“看人家会说话急了吧,谁让你不好好修炼的,活该!”
“吱!”松鼠把果子扔了回来,正砸在少年脑袋上。
“嗷,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白隐玉跳脚,一回头,抓到身后的人微微勾起的唇角。
“你笑什么?”
承曦一瞬回归面无表情,“没有。”
“唉!”小狐狸语重心长,“我这叫忠言逆耳,小孩子不懂。”
“小玉来了,快帮个忙。”有人遥遥听到动静赶忙喊他,原来是爬山虎化形到一半卡在岩壁里,下半身是藤蔓状,上边别着个尖脑袋,说不出的滑稽。
“来了来了。”小狐妖嗖地变换原形攀岩而上,轻手轻脚地用两只小爪子把爬山虎怪的脖子从缝隙里边拖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