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时间,萧稚这封信应该是在明生变后立即出的。
带燕胜雪逃命,险些自顾不暇,却仍旧能向大宸出信号。
斛录寺地牢那夜,萧稚提出寻求大都帮助,竟然并非走投无路,或是慌乱中脱口劝慰他的借口。
那么萧骋提出萧稚做太后的要求,究竟是五公主自己的意愿,还是景王一手操办的提线木偶呢。
倒是小瞧了萧稚。
萧骋找来的民间皇子是否是澹台皇族的血脉其实并不重要,洲楚需要的是个能够代表整个洲楚与西凉朝堂对抗的主上,成为一切信仰的源泉。
正如民间所信奉的佛道,信徒因凝聚力而强大,现在洲楚也需要勇往直前振奋人心的号角。
“呼。”
这些天燕羽衣日夜失眠,推演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能料到澹台成迢的背叛。
他想不通澹台成迢为何懦弱,降生在西洲皇室,这样尊贵的命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难道还不足以支撑他大展拳脚吗。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忠心耿耿的护国将军府。
自古以来,君主最忌惮武将拥兵一方,但洲楚皇室却是被燕氏扶持百年,双方相辅相成,血肉都长在一起。
燕羽衣眼前模糊,而后再度清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径直冲向渔山。
度过快,渔山反应不及,收于剑鞘中的剑便被人抽走。
渔山:“!”
剑光闪烁,裹挟着厉风卷入堂屋,掀翻太子澹台成迢身旁安放的手炉。
哐当!
澹台成迢来不及反应,剑刃便冰凉地贴着他的动脉,燕羽衣眸中寒光乍现,锋利无比。
“澹台成迢。”
被叫大名的太子慌乱,连忙抓住燕羽衣的手:“燕卿!”
“臣六岁入宫,尚举不动兵器之时,便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伴读。八岁那年,殿下生辰遇刺,臣为殿下挡了一剑,殿下在臣床头哭了大半宿。”
“十二岁成为燕氏少主,接过陛下御赐的金印,彻夜长谈,陛下问臣,除了护卫太子殿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心愿。”
燕羽衣喉头滚动,那夜秉烛犹萦在耳,他除了见家主大人外,长辈便只有陛下更多。
他对陛下说:“没有。”
陛下像寻常长辈般拍拍他的脑袋,笑骂责怪道:“这可不行啊,人活着怎么能没有愿望呢,什么都行,只要提出来,朕便满足你。”
燕羽衣绞尽脑汁,试探道:“允准臣去赤珂勒,可以吗。”
皇帝愣了下,旋即大笑道:“燕大人去赤珂勒是公务,那野兽太多,小心将你叼了去。”
“不行吗。”燕羽衣垂头丧气。
他们面前是下了大半的棋盘,战况焦灼,皇帝思索片刻,落子后道:“小羽只有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连矮马都骑不了,但你营里的烈马已成群,听说你前段时间熬鹰,成功了吗。”
“嗯。”燕羽衣端正坐着,双手平放在腿面,面露笑意:“臣给它起了个名字。”
皇帝配合道:“朕能听听看吗。”
燕羽衣心里计算自己下一步该走哪,略沉吟片刻,落子,语气隐约含了几分骄傲道:“青瑕,它在晴天飞起来的时候,羽毛就像闪烁的蓝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