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腕上带着一串佛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次在佛堂薛容玦并未见到这串佛珠。
崔夫人与裴家三房是双生子,自小被千娇万宠哄着长大的,听闻当年崔广上门提亲是被崔夫人三个哥哥从裴府扔出来的,多亏了崔广情深难移,终让裴家松口将小女儿嫁予他。
薛容玦上前拜见时崔夫人有些许怔愣,随即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怪不得阿原非说今日会给我个惊喜,我还想着他父亲的寿辰有什么惊喜会给我,原来是你啊小姑娘。”
崔荔惊奇道:“母亲竟然认识昭昭吗?”
崔夫人笑着解释道:“中秋那日我在佛堂遇到的就是这位小姑娘。”
“原来如此,”崔荔颇为惊喜道,又拉着薛容玦,“看来我们果真十分有缘份。”
可她大胆炽热的眼神分明透过薛容玦在想着牧平也。
崔夫人看着薛容玦,心中想起近日发生的事,让婉娘代她招呼女眷,她则带着薛容玦离开了女眷落座处。
薛容玦走在她身后,她身姿挺拔却略显萧索:“夫人,我们这是去哪?”
她的声音冷清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带你去佛堂瞧瞧。”
二人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一个小院落,院落虽小却是照着无名寺的规制来装饰的,她没有带着薛容玦进正殿,而是去了侧殿。
薛容玦没想到里面所供奉的也并非佛祖和菩萨,而是金刚力士,吓了她一跳。
崔夫人看到她的样子浅浅笑了笑:“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小姑娘应该是在想我为何要供奉金刚力士吧?”
薛容玦点了点头:“若非知晓夫人并非礼佛之人,怕是要以为夫人是罪孽深重之人。”
没想到崔夫人闻言却长久沉默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悠开口:“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梦到旧事。
“到如今才惊觉,原来已经十几年了。”
薛容玦也常常困于梦魇,她不禁好奇道:“夫人梦到旧事是什么感觉?”
崔夫人闻言感兴趣地冲她笑笑:“什么感觉?当年身处其中时只觉得年轻无比充满了向前冲的勇气和无畏,如今再回首旧事只觉美好。”
她微微仰首看向怒目金刚:“只不过会加深自己后悔而已。”
薛容玦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崔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将腕上的佛珠卸下为她戴上:“这是当年永乐寺住持所赠,如今便赠予你吧。”
薛容玦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夫人这佛珠太过贵重。”
“没事的,”崔夫人帮她戴上皓腕,“它曾安抚了我许多的遗憾,希望对你也有用。”
说完她仍然转身看着金刚力士:“小姑娘去找阿荔玩吧,我再这里待会。”
“夫人不必打理宴会吗?”
“有阿原在,我无需担心。”
薛容玦从佛堂出来只见茵陈在佛堂外等着她,她此刻并不想回到宴席上便带着茵陈漫行着,无意间走到了崔家的花园。
崔家的花园真是不输御花园的奇珍异草,薛容玦一时间晃了眼,忘却了刚才与崔夫人的交谈弯着腰一一辨识着。
忽然一阵梅香飘来,她嗅了嗅虽然十分清香却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已进入深秋却也不到梅花绽放的季节。
她直起身子,在院中左看右看,才看到一位佳人坐在不远处品茗赏花,只是她垂着眼睛面容落寞。
她瞧着那抹身影思索了一番上前笑问道:“姑娘这一手茶泡得甚好,明明茶是明前茶,可却飘着梅花淡淡的幽香,这茶可有名字?不知姑娘如何做到的?”
此人闻言脸上充满惊喜,像是遇到了知己,招呼着薛容玦坐在对面:“姑娘一看便是懂茶之人。”
“此茶名唤万里春,”说着为她倒了一盏茶,“姑娘尝尝?”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香。’1果然尝起来就似以梅花做引,”薛容玦浅斟了一口道。
可这位女子听到赞赏却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
薛容玦只觉心中奇怪,又瞟到了她手腕梅花手链道:“姑娘的梅花手链十分别致,果然是喜爱梅花之人,不知是在何处所得?”
她抚上了皓腕上的手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一笑才让薛容玦发现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是一位友人所赠,是她自己亲手所编。”
“原是如此,”薛容玦点了点头,“果真别致,想来是姑娘的至交好友。”
没想到她闻言面容有些怔愣,随即苦笑道:“也许吧。”
谁人没有一些无法对外人言说的秘密,薛容玦也不追问只道:“饮了姑娘的茶却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姑娘唤妾身妙环便好。”
薛容玦起身道:“姑娘可唤我昭昭,今日还有事在身,不知改日可否来寻姑娘品茗?”
妙环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能遇到昭昭这样的知己,妾身求之不得。”
茵陈在向旁人打听女眷所在。
薛容玦离开花园后站在湖边观景,一位婢女端着糕点撞到了她身上,婢女跪趴在地上连声道:“贵人恕罪,奴婢无心的。”
薛容玦拍了拍身上的糕点粉,弯腰扶起了她,趁机悄声道:“去查查花园里的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