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看上去还很小嘛~”企图转移话题来打消少女的不安,明石有些懒懒的说道,“和我家两个小鬼似乎差不多高。”
“……”拿手入棒的小手顿了顿,夏栖迟盯着刀身流畅的线条,有些迟疑的问道,“是萤丸君和爱染君?”
“嗯哼~你知道啊?”
“唔,稍微、从狐之助那里了解过一些。”对后辈悉心照料的长辈,单从资料上来看,明石国行在少女心底就是这样的存在。
——是个好人呢。
从本体上感应到的心情,让明石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莫名被了好人卡啊,不过那种紧张感似乎消退了一些。
撑着头的明石再度打了个哈欠。
“下次带审神者见见他们吧。”
孩童之间应该比较能聊得来吧,他的话,可是把不善于聊天的刀呀,而且说话也是件很费劲的事喔。
“……欸?”
被莫名介绍了小伙伴的夏栖迟还有些不明所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一直持续着手里的动作,加上手入室的温度稍微有点高,尽心尽力手入的夏栖迟被热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好在已经到收尾了,忍不住抬手擦了一下额角溢出来的汗水之后,夏栖迟又继续为刀剑手入。
一直盯着她出神的明石国行,在她抬起手的那一刻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倏然睁大了双目。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面容也由一贯的懒散转为严肃,就那么默默沉思了两秒。然后突然起身,走向了显然被他的动作给惊到的少女。
“有、有什么问题吗?明石先生……”
在夏栖迟瞪大的双目中,男子却一把抓住了她还停滞在刀剑上的手。
虽然看起来是纤细单薄的样子,手劲却意外的大,但必然是受了力,才不至于让人感到疼痛。
夏栖迟此时却有些出神,但下一秒对方的动作却让她露出了无比慌乱的神色。
明石在她略有呆滞的目光中,捏着那瘦小若无骨的手掌突然向上一提,那于少女而言即使挽了两圈也仍显宽松的袖子,立马从过细的手腕处滑了下去。
肌肤被暴露在空气中,那只白皙纤弱的小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看上去似乎是被细小又尖锐之物划开或抠出来的痕迹,很像指甲抓出来的伤痕。
一般这样的伤口其实是不至于留疤的,只能说明当时所用的力道极其大,以及反反复复的抓挠,以至于伤口没能好好的愈合。
明石似乎感觉到自己手里小小的温度,在渐渐消失,最终变成一块极寒的冰。
“你……?”带着疑惑的语调起了一个头,却突然不知道的该问些什么。起先不经意瞥到的只有一两处伤痕。还以为对方是受了什么伤害才下意识想确认一下,他完全没想到,被衣袖遮挡之下的竟然会密密麻麻的有如此之多。
相较于常年杀伐的刀剑来说,伤疤其实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生活于和平年代的孩子来说,就很不正常了。尤其是,这些伤口看着,很像是她自己留下的?
夏栖迟在那双无所遁形的目光中,身体像是被巨大的阴影所笼罩,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而后她猛然抽开了自己手,力度大到让不察的明石都晃了一下。
如同被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那些一度隐藏在阴影之下的东西突然被无情地揭开,露出了埋藏在底下最真实的丑陋。
夏栖迟从垫子上弹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一边死死的咬着下唇,就像恨不得咬出血来才肯罢休。
一个人行为上的与众不同,总是能轻易招来他人怪异的目光,哪怕有些东西是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
——我说,你……不会是有病吧,精神不正常的那种?
记忆中来自于同学那连同惊吓的质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光,切碎了她所有的伪装。
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在这个房间多待一秒,夏栖迟转过身就往门口跑去,却在双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栽了下去,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这一声不但惊醒了还在思考着什么的明石国行,也将门外正在等候的压切长谷部,以及正在与他交谈的歌仙兼定给吓了一跳。
屋外的两人匆匆对视了一眼后,长谷部率先上前一把拉开了樟子门,伴随的是明石担忧的询问。
"喂——你没事吧?!"
身为自己主人的少女却趴伏在地上,双手紧紧的压住肚子,浑身战栗。
长谷部和歌仙都敏锐的嗅到了,她身上弥漫出的一丝血腥味。
“明石!!?”
拔刀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并不是什么忠心不忠心的问题,哪怕是作为刀,也有单纯的为老弱妇孺产生维护的冲动吧。
误会了什么的长谷部几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却被少女紧紧拽住了裤腿的布料。见过一回加州清光拔刀的少女对这种声音还真是想忘都忘不掉,大概也猜到是被误会了。
夏栖迟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住了长谷部:“不关、不关明石先生的事,是我自己……”小腹处熟悉的抽痛让少女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说道,“突然……有些不舒服。”
颤抖的说完这一句,夏栖迟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像是被锐利的凶器在腹部反复刺穿搅动,巨大的疼痛让她如入冰窟,眼前一阵阵黑。
最先反应过来了歌仙兼定,一把将几乎陷入昏迷的少女横抱起来,同时用自己那华丽的外袍裹住她不住颤抖的身体。举步便朝审神者的房间走去,还不忘嘱咐身后的长谷部。
“还是去请一下隔壁的审神者吧,这种情况恐怕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虽然仍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关系到审神者的安危,长谷部还是放弃了继续责问明石的打算。转了身匆匆往外走,准备去拜访一下隔壁那位曾与前主人十分交好审神者。
被独留下来的明石国行,对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幽幽地叹了口气。
啊……事情究竟是怎么展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