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攥紧了失而复得的暗器袋,脸色十分难看。很快,他当着顾云行的面检查起来。布袋里放着几样他惯用的暗器,像什么淬毒的飞镖、袖箭,还有钢指环,都好好的放在原位;袋内的暗层中,两瓶解药也都还在。
正如顾云行所说,仅仅只是少了一枚被洗去毒性的银针罢了。
——但被动过的痕迹很明显。
容欺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暗器都对得上,那就是……他急忙打开药瓶,数了数,顿时脸一黑: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昧下了两粒解药!
“再吃点?”顾云行半点没有事情败露的尴尬之色,将剩下的兔肉整串递到跟前。
容欺面无表情地收好布袋,心道:这是要明抢。
——此刻开口质问,倒显得他自讨没趣了!
魔宫右使一把取过兔肉,气恼之下,嚼出几分凶狠的气势,想到这撒了盐巴的烤兔竟是用他两粒珍贵的解药所换,他就感到痛心疾:要是他能打过顾云行该多好!
顾云行若无其事地从自己的另一边袖口中摸出了那枚无毒的银针。
容欺幽幽道:“这是银环刺骨针,配以内劲,可以打穿人骨。”
顾云行点点头:“出海前,顾某特地打听过,容右使一手暗器出神入化,可惜轻易不常用。”
容欺瞥了他一眼:“那些废物,一柄长剑就能对付。”言下之意,只有遇到强敌,他才会偷袭出手。
顾云行:“这样看来,顾某有幸讨教过右使的暗器,是不是意味着在容右使心中,顾某还算不错?”
容欺扯了扯嘴角,余光看到顾云行的动作,奇怪道:“你在做什么?”
顾云行正在与那枚银针周旋。他一手捻着银针尖端,另一只手捻住末端朝内使力,看架势,似乎……似乎是在掰折?
容欺眼神复杂,一时猜不出他意欲何为。
顾云行没有回答,他仍在继续手上的动作,神情颇为专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银针末尾被他掰折出了一个小圈。再然后,就看到天极门顾大门主掀开外袍,找到里衣上面的一个缺口,扯出了一根长长的细线……开始对准小圈穿针引线?
容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好半天才问出声:“你在用本座的针……干什么?”
顾云行比划了一下细线的长度,觉得足够用了,便用力从衣服上扯断。然后道:“我将兔子皮毛处理过了,拼接起来兴许能做条毯子。”
容欺:“……”
顾云行将针线插到沙土上,认真道:“后面还要劳烦右使卧床养病时,费心缝一缝。”说完,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搬来了大小六块兔皮,同针线一起,放在了容欺触手可及的地方——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容欺愤怒道:“本座可不会这种活!”这个顾云行,凭什么给他指派任务?再说了,他的银环刺骨针可不是什么绣花针!
顾云行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取出两块兔皮,比对了一下,拿起针线胡乱戳了几下,勉强起了个头,犹豫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容欺:“……”
容欺沉默了。
顾云行也沉默了。
两人低头齐齐看向杂乱无章的线头,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与无措。
——他们都不会针线活。
但是兔皮毯子的诱惑实在很大。
容欺不得不认真审视起顾云行的针脚,半晌后,煞有其事道:“不错,顾门主挺有天分。”
顾云行咳声道:“惭愧,顾某不善使针。若论针法,江湖谁人不知右使大人刺骨针法的威名。”
容欺扯了扯嘴角:“万事开头难,天极门通晓万事,区区女工不在话下。”
顾云行诚恳道:“容右使聪明过人,指法精妙,将此事交由右使,顾某毫不担心。”
两人再次对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