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谢景行同样为他近乎猖狂的笔法所震,漫天的情绪几乎要淹没他,但他毕竟是以文入道的大家,转瞬就醒过来,眼中流露出震怒之色。
魔气几乎化为实质,恣意四散,若说在场的帝尊未操纵,便是在装傻了。
他厉声道:“凉夜、娇娇、阿彻、辰明,闭上眼睛,不可再看!”
话音刚落,就有修为薄弱的他宗弟子突然跪倒,又哭又笑,陷入狂乱。
风凉夜被他厉喝一声,骤然回神,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修为稍稍薄弱的三个小辈,则像是魇住了,流下两行清泪。
谢景行长袖一拂,毫不犹豫地往他们后背拍去一道灵力,才将三人都从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扯了出来。
他们劫后余生,皆是汗流浃背,气喘不已。
陆辰明看上去有些懵,他擦去额上的汗水,问道:“我们这是……”
“心境不稳,被影响了。”谢景行声音冰冷,“当然,在他面前,要能够稳住心境,少说也得到达大乘期。”
谢景行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却见客栈中的各宗弟子歪七倒八,几乎无人能站着。
如此惨烈情状,让谢景行陡然气笑,便转身,一把抓住无涯子的手腕,眸光慑人。
装成无涯子的帝尊仰起脸,笑吟吟地望向他,眼睫忽闪,是漂亮无辜的模样。
“凤歌笑孔丘?”谢景行俯身,凑近他的耳侧,声音如冰似雪,透着森森的寒意,“殷别崖,你故意的,嗯?”
“是又如何?”帝尊噙着笑。
“好,精彩,不愧是魔道帝尊。”
谢景行敛眸,轻启唇瓣,冷声道:“以凤歌笑我,并不是临时起意。早在三百多年前,你便这样做了。”
“别崖,你竟是如此恨为师,非要否了吾的道,毁了吾在世的一切踪迹,你才会心里痛快?”
第21章与魔有染
殷无极曾是圣人弟子,以文入道,师长会用,他自然也会。
所以,殷无极当年留下笔墨时,与谢衍一样,将一缕“魔道”刻在其中。
圣人的“道”可启迪修士,悟之可提高境界。
魔尊的“魔道”,却是引出道心之中的瑕疵,加以放大,若是战胜,自然可更上一层楼,但更多的人会因此沉沦,道心碎裂。
旗亭题壁上的那行墨迹,漆黑深邃,宛如游龙惊鸿,在圣人金光四溢的笔墨边盘旋,如苍龙摆尾,与之搏杀争斗。
其他宗师的墨迹,哪里能掺和进一圣一尊的角斗,都成了黯淡无光的陪衬。
化名无涯子的魔道帝尊坐在桌前,只是一勾手指,便能操纵当年留下的一缕道,勾起在场之人的七情六欲,让他们为之疯癫。
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摧毁儒道年轻一代的道心,让儒道经历上百年的青黄不接。
甚至,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只认为是自己修为不够,道心不坚,无法抵御魔道的引诱罢了。
谢景行低垂凤目,似乎要望进他的眼底,压抑着心中涩意,道:“圣人已故五百年,你仍要追到我的遗作跟前,以魔气压我一头,否定我的道。别崖,你当真如此恨我,即使我死,也不肯释怀半分?”
殷无极也不解释,只是淡淡道:“随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