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席地而坐,面露凄楚笑容,渐渐闭上了双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洞穴的缝隙照进来,照亮了他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他睁开双眼,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洞穴角落,胸前挡着那个浅蓝色双肩包,这是五年前的父亲节,儿子用压岁钱给他买的节日礼物,他走到哪就背到哪,双肩包很厚很暖和,为他抵挡了一夜的阴寒,他拿出妻子的手机,现妻子昨夜给他了数条文本,都是提醒他下山去老杨那休息的话,最后一条是晚上十一点。
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给妻子去文本:在吗?
过了几分钟,妻子才回复:我知道你很累,但你昨晚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他编辑了一条文本,想解释,又删除了,张了张口,也没说出话。
妻子来文本:你应该正常吃饭,正常休息,这样才能找得更久,否则不等找到儿子,你先倒下了,昨晚我真怕你醒不过来了,洞里这么闷。
他眉头轻皱,低声说了句:“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随后他爬起来,随便找了块区域,趴在地上,寻找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找过了,他泄一样地扒着泥土,指甲流出了鲜血。
妻子来文本:你别这样,先出去晒晒太阳,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低着头说:“我正在思考,你别打扰我。”
妻子来文本:你嫌我多嘴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你放弃了,知道吗,你放弃了。”
妻子来文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神情有些激动:“最后一年你都不出去找了,你肯定觉得儿子已经死了,然后你抛下了儿子,将所有麻烦事留给了我,是你先放弃了,我没放弃。”
妻子来文本:你还是责怪我了。
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你又这么说,生前这么说,死了还这么说。”
妻子来文本:当初是你让阳阳离开帐篷的,他本来在帐篷里玩得好好的。
他用力锤了一下地面:“我是要办公,你本该看着他!”
妻子立刻来文本:我当时要开视频会议,山上信号差。
他摇了摇头:“你总有理由,行了,别说了,没意义了。”
妻子来文本:那你自己在这里找吧,我回去了。
他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趴在地上继续寻找,过了一会,他现隔空投送联系人中没有妻子了,他心里纠痛了一下,加大了翻找力道,潮湿的泥土上留下了一条条血痕,随着蚯蚓一起蠕动,他每隔一段时间看一下手机,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见妻子,他对着洞穴喊了一声,回音一遍遍传入耳中,空旷而寂寥,他感觉手臂一阵疼,有只小虫在手臂上啃咬,他将小虫甩掉,起身爬出了洞穴。……
他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趴在地上继续寻找,过了一会,他现隔空投送联系人中没有妻子了,他心里纠痛了一下,加大了翻找力道,潮湿的泥土上留下了一条条血痕,随着蚯蚓一起蠕动,他每隔一段时间看一下手机,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见妻子,他对着洞穴喊了一声,回音一遍遍传入耳中,空旷而寂寥,他感觉手臂一阵疼,有只小虫在手臂上啃咬,他将小虫甩掉,起身爬出了洞穴。
“孟晓遥!”他站在石头上大喊,“孟晓遥!”
手机没响,联系人中没有妻子。
他有些焦急了,跳下石头,跑入草丛,边跑边喊:“孟晓遥——”
手机传来叮地一声响,异常清脆。
妻子来文本:别喊了,你的喊声让我想起了五年前在这里喊阳阳的情景,心慌。
他心里一阵激动喜悦:“你没走?”
妻子来文本:我怎么可能走,那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梁哲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以为你真走了,吓死我了。”
妻子来文本:你要真担心,就不会等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了。
梁哲拱了拱了双手,做出赔礼道歉的动作:“算我错了好吧。”
妻子来文本:什么叫算你错了,就是你错了。
很快,妻子又来文本:不过我也有错,当年的事我俩都有责任,就别再相互推诿了,我总不能再死一回谢罪吧,再说了,我自杀也不是因为要报复你,或故意让你活在痛苦内疚里,我是真活不下去了,我是为了自己解脱。
梁哲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犯了轴劲,实际上,他不是对妻子火,而是对自己火,对寻找没有结果,对希望再次变为失望而火,他说:“我们别再吵架了,过去几年我们吵得够多了,没想到死了还要吵。”
妻子来文本:不吵了,刚才你一直没出来,我还挺担心的,忍不住都要进去了,你也别感到失望,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会。
梁哲无声地笑笑,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憔悴的脸颊泛起了些许红润的血色。他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妻子隔空坐在他身边,两人肩并肩一起晒太阳。在这一刻,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他多想就这样一直晒下去,太阳永不落山,妻儿陪伴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此生便无欲无求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邓中泉打来电话,问他在哪,说有事想和他聊聊。
他想起五年前,何然然现土坑后,是邓中泉率先钻进去的,过去五年,他对邓中泉的怀疑从未消失过,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他告诉邓中泉,他下午就回去,两人相约茶园见面。挂断电话后,他带上妻子匆匆下了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