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阶,陆阶,喝药吧,我再没有办法了。
也许是感受到林半夏的祈祷和绝望,陆阶的牙关终于打开,最后小半碗药被灌了进去。
见这个办法有效果,林半夏噙在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
“啪嗒”
掉在陆阶的眼皮上,再一滴,落在陆阶的嘴唇边。
很大一颗,冰凉凉的,像春季的第一滴雨水。
陆阶眼睛睁不开,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见这个办法有效,林半夏又把感冒药碾碎,用热水冲泡好,一点一点喂进陆阶的嘴里。
林半夏这个自己生病,都抗拒吃药的人,此刻却满心满口的苦涩味。
这一道药喂完,林半夏不敢去睡了。
她披了外套,坐在书桌前,面对着窗子。
夜色浓稠,像滴了墨,窗外偶尔传来虫鸣的响动,但几声过后,又重新隐于密林深处。
林半夏抱着手臂,嘴唇上的触感让她陌生,药味的苦涩又带来些许麻木。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一个晚上,林半夏不敢沉睡,偶然打一个盹,惊醒过后立马又伸手去探陆阶的温度。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最后天边露出鱼肚白,陆阶的体温渐渐平稳,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太阳挣扎着从黑暗里跃出,村子鸡鸣狗吠,人声渐起,小道上时有脚步声和吆喝声。
雨后的天空放晴,万里无云,像被水洗过一样,越发显得澄澈高远。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进这间屋子里。
两人一坐一躺,都在熟睡中。
呼吸声平稳,形成同一频率。
林半夏在床边放了根凳子,趴在床沿边儿上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眉头还紧皱着,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床上的陆阶皱成川字的眉头,在这一夜中,也悄然放松许多。
脸色依旧苍白,但嘴唇不像昨晚,烧到干裂。
似乎嫌光线太刺眼,陆阶眼皮动了动,努力半晌,但像胶水粘上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他有些丧气,但又实在想看看昨晚一直在身边的人儿。
她一直在叫他,明明十分害怕,却强自镇定。
睫毛颤抖,第一眼,他就看见睡着他手边的林半夏。
害怕他晚上醒,体温又升高。
此刻她正攥住他的一只手,手心相贴,攥的还蛮紧。
陆阶不由回握,触感柔滑,他都不敢用力。
此时林半夏蜷在床边,只露出半张脸,挺翘的鼻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如同起伏的山峦。
睫毛偶尔颤动,带起微妙的弧度,勾人心弦。
能看出睡的极不安稳,眼底有青黑,脸上也是疲惫。
陆阶有些心疼,想起身把林半夏抱上床。
但他轻轻一动,林半夏就醒了。
还没来得及清醒一下,就立马紧张地看向陆阶。
“还难受吗,不行咱们去医院。”
陆阶想说话,但嗓子实在干哑的不像话,只能先摇头示意。
林半夏又伸手探陆阶的额头,还是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