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一张俊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过了许久,才语气笃定道:“咱们的人能这么快查清楚,皇兄必然也能查清楚,安家人这会儿怕是已经转移到皇兄手里了吧。”
摊上皇后娘娘这样争强好胜却又手段拙劣的生母,也真是苦了自家王爷了。
玉九思很是同情道:“是的,属下派人找到安家人的时候,太子殿下的东宫亲卫也早就到了,顺道还给王爷您带了一句话,说是太子殿让您不必担忧,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柴还真没什么好担忧的,只事不关己地分析道:“江南私盐一案,涉事人员全都被清算,判处结果也初步定了下来,只有苏长青还被太子皇兄拽在手里,流放也好,斩也罢,全没个说法,如今安才子一家也被皇兄掌控,……啧啧,我母后闹出来的这些糊涂账,都被太子皇兄一条条记着呢,也不知道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玉九思依旧没搭腔,帝王家事,本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评价什么。
自家母后看似慈爱,实则专横,妄图掌控一切,却又毫无理智和谋算可言。
柴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习惯了,也看开了,就算看不开,也没办法啊。
皇兄比他年长,本就赢了先机,再加上母后又总出昏招,如今就连翻身的机会也全都丢光了。
柴整个人瘫平了,躺在宽大的坐榻上,平静到升不起半点怒气,却依旧有些匪夷所思道:“昌平侯府才刚有兴盛之兆,她莫不是就以为自己有了倚仗,迫不及待地朝皇兄出手了?活了大半辈子,栽过无数跟头,她就没学会要沉住气么?”
柴如此问道,却也不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因为答案早已经摆在了眼前。
是的,他那个自以为是的母后,活了大半辈子,却依旧任性妄为,才刚有了一点儿筹码,就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出手。
最关键的是,她以为的筹码,不一定会帮她,她所筹谋的算计,也全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柴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摆手让玉九思退下,挪着身子在宽敞的坐榻上转了半圈,神色郁闷地将脑袋枕在了苏云绕的腿上。
苏云绕听了个大半截,七拼八凑地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有些同情柴这倒霉孩子,便也没赶他起来,反倒很是轻柔地替他按了按头皮。
自家祖母豪气大方不说,在教养孩子这一方面,更是从不欺瞒。
在她老人家看来,与其让自家孩子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说清楚真相呢,也免得自家孩子因为信息不足而失了防备,更凭白影响了判断。
按照祖母的描述,整个昌平侯府几代人,可以说是被皇后娘娘一个人给坑苦了。
其中之纠葛,怕是说上两三个时辰估计都说不完,便也不在此处嗦。
苏云绕琢磨着被皇后娘娘坑害得最苦的昌平侯府排第一,自个腿上躺着的这位亲王殿下怕是至少排第二。
苏云绕一边给他按着头皮,一边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之前信誓旦旦地拿婚姻大事与我做交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怕是不能够答应吧?”
柴闭着眼握住苏云绕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挨挨蹭蹭,又亲了亲他的手背,最后才懒洋洋道:“以我母后的性子,真要事事都随了她的心意,那我这辈子怕是只能当个伥鬼,她答不答应是她的事,我照不照办是我的事。”
“……”
以孝为大的时代,竟也能生出这样的反骨仔,可真是稀罕啊。
见他亲了自己手背还不算完,又要含着自己的指尖啃,吓得苏云绕赶忙将手挣脱回来,抱着胳膊靠在了垫枕上。
苏云绕懒得跟他讨论朝廷上的糟心事,只抖了抖腿,嫌弃道:“躺够了就起来,赶紧把你那大脑袋挪开,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柴哪舍得这般亲近的机会,将脑袋从苏云绕的腿上挪开之后,却又一头埋在了苏云绕的腹部,双手紧紧搂着苏云绕的腰,跟个缠人的八爪蟹一样,蛮不讲理道:“外面风大雨大,麻烦事一堆,绕哥儿今日就陪着我继续躺吧,咱们今日都躲着些,索性别出门了。”
苏云绕笑着挣扎道:“行行行,你躺归躺,能不能不要挠我痒痒,哈哈哈……”
“我没挠啊。”
柴嘴上不承认,却又坏心眼地用头蹭了蹭。
“哈哈,你别来了啊,再来我翻脸了啊。”
苏云绕痒得细腰乱扭,又笑又气道。
温馨甜蜜的暖阁内,两个人笑笑闹闹,只管自己逍遥快活,哪管外面是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