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死板、無、冷酷、自私、還不會說情話,連個朋友都沒有,他一直覺得她愛所有人都不會愛自己,可終究,她給了他感受愛的勇氣。
已經夠了。
呼吸著她發間熟悉的香味,摩挲著熟悉的觸感,擁抱這具擁抱過無數次的身體,他覺得夠了。
張瑾徹底放空了自己,閉著眼睛享受須臾寧靜的時光,攥著她手的五指鬆開,改成一遍遍撫著她的脊背,又放下來,雙臂用力摟緊她。
就像藤蔓絞著樹幹,生生死死,糾纏不休。
姜青姝無計可施,終於放鬆下來,萬般無奈地任他抱著,也沒有說什麼了。
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草藥味和血腥氣,那是一種病入膏肓之人獨有的氣息,想想真是荒唐,張瑾居然把自己活成了當年的趙玉珩,病弱成這樣,還要揣著她的孩子,默默去死。
抱她?多抱一下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能貪得一時便是一時。
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四周暗沉沉的紗帳,沉默許久,忽然輕聲:「那阿奚怎麼辦?」
「他今年便弱冠了,後面的路,該一個人走了。」
「他會難過。」
「總有離別,不過或早或晚。」
「朕利用了他,讓他誤會你。」
「這樣也好。」
那少年誤會兄長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有氣有怨,雖然因為他的病重而暫時忘記計較這些,但這樣也好,因為張瑾還要再食言一次。
張瑾突然說:「幫我一個忙。」
姜青姝沉默,聽他在耳側低聲說著,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張瑾知道,她不會拒絕的。
屋內燭火快要燃盡,光線越來越暗。
暗到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張瑾最後一次在黑暗中親了親她的眉心,終於放開手,讓她從自己懷裡離開,懷抱里瞬間變得空落落的,哪怕已經有所準備,心裡還是有種沉悶悶的酸澀,像被石頭壓著,透不過氣來。
他艱難地咳了咳,蒼白的唇色又染了一絲血色,還好燭火黯淡,看不清晰,只聽到他故作冷漠下來的聲音:「走吧,罪臣就不送陛下了。」
姜青姝理好衣冠,本想走,聽到他強撐的沙啞嗓音,想了想,還是重撿起地上的水杯,用衣袖擦拭乾淨,重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這一次,張瑾接過,一飲而盡。
「多謝。」
「朕走了。」
「嗯。」
她轉身往外走去,沒有再回頭,張瑾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叫住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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