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桌后,重映了火车站画面的苏丽珍问董初宁,“初宁,你说陈秋收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说不好,但讲官话没有口音,不是在本地长大的。”
“哦,南下干部。”
苏丽珍嘀咕一声,肯定了陈秋收和林南湖两人都是南下干部,将这点记住,晚些时候要补充进交给先生的报告里。
在利口福品尝了美食,苏丽珍就近去了一间大押,花了85万买了一件死当,一台徕卡3c型照相机,如无意外,应该是当年从小鬼子手里缴获的战利品。
去“报红”茶楼惠如楼打卡的路上,她买了几个胶卷,在惠如楼喝了一杯茶,各买了一提嫁女饼和老婆饼,备着路上吃。
出了惠如楼,她拍了几张风景照,又选了几个点,让董初宁帮她拍几张艺术照,摆得pose既有摹仿林徽因,也有模仿宋美龄。
她对明星报红不感冒,碧玉年华时想过成为才女,也想过当大英雄的女人,年长一点现她喜欢的并不是大英雄的表象,而是大英雄手里的权力,林徽因和宋美龄正是她想成为的两个模板。
靠自己成为前者已是不可能,不知靠先生能不能成为后者。
或许有希望。
先生好像不仅仅想当个简单的商人,或者不是想当个商人那么简单。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呸呸呸,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冼季,苏娥姁,嘻嘻……”
晚上,苏丽珍入住爱群大酒店,并在酒店附属的服装店购买了冬装以及一干旅途所需的用品。
况且况且况且……
翌日上午,登上1o次特快列车,展开理论上最快42。6小时抵达上海的旅行。
呜呜呜~喀嚓,轰隆隆,哐当。
当火车停靠在上海站站台,实际和理论相差不大,共耗时不到42+6小时,从车里走出来,天刚蒙蒙亮,枯树、黄草蒙着一层淡薄的霜。
哈一口白雾的工夫,来接站的吴鸿安来到苏丽珍身前,试探性地问道:“冼太?”
董初宁回答:“25oo1。”
吴鸿安稍稍一愣,俄而反应过来,“1o72,传销公司吴鸿安。”
董初宁盯着吴鸿安的脖子观察了一会,冲马来功点了点头。马来功会意上前,冲吴鸿安说了声抱歉,随即抓住其手腕,手指搭上脉搏。
吴鸿安懵了,上来就给我把脉,搞啥名堂?
少顷,马来功说道:“细数脉,肾阴液亏虚,找大夫开几副药补一补。”
逼供必刑讯,刑讯必有伤,马来功把脉的功夫半桶水,未必能把出什么病,但对气血亏虚一把一个准,吴鸿安过了刑讯关,但糖衣炮弹关要打问号。
苏丽珍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往前一步,对吴鸿安和颜悦色道:“吴先生,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鸿安啊,胜利电影院一直在放映《思想问题》,抽时间去观影,把自己代入目空一切的美国奴化教育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周正华,反省自由主义,切莫陷入事务主义,深入学习集体主义。
沐浴在无产阶级的海洋,把自己受到英美资产阶级假民主、典型殖民地思想影响的民主个人主义收一收,从内心深处相信劳动创造世界。”
听了苏丽珍的话,吴鸿安的脑子变成浆糊,这主义那主义听着耳熟,串在一起,他压根听不明白是什么,只好赧然一笑。
见状,苏丽珍脸上的微笑犹如初春的花朵悄然绽放,“先生说了,如果吴先生听不明白前面的话,让我告诉吴先生,羊城刮风了,会一路北上的龙卷风,管好嘴和裤裆,别触霉头。”
大冷天,吴鸿安额头冒出细汗,避重就轻解释道:“冼太,我一直谨小慎微,没有乱说过话。”
苏丽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没用过的手帕递给吴鸿安,“自己小心点,擦擦汗,去酒店。”
“好,好。”吴鸿安接过手帕在额头抹了抹,随即做出请的手势,“冼太,这边走。”
吴鸿安将苏丽珍三人的住所安排在扬子饭店,《玫瑰玫瑰我爱你》的诞生地,阮玲玉自杀前在这里陪唐季珊释放了生命的最后光华。
这座饭店大概会在美国扬名,潘迪华和弗兰基·莱恩合作的唱片封面图选了该饭店的建筑造型,并随唱片附赠一本精美的小册子,里面有歌谱,也有杜撰的歌曲背后的故事。
《Rose,Rose,ILoveyou》背后的爱情故事就生在扬子饭店,而这歌在美国已经显露出登上流行音乐榜榜之姿。
为了将潘迪华送进美国流行音乐市场,冼耀文算是吐血大奉送,出钱出力参与唱片制作,却是不要任何收益,只要求弗兰基·莱恩带潘迪华在美国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