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王虫时代更早一些,我们和虫母共享意识。”雄虫已经习惯了作为百科全书随叫随到的生活,没有因为问题过于奇怪而敷衍回答,“头颅是保存意识的地方,当身躯死去,回归于我们的意识永生。”
这个回答过于晦涩,格拉从人类语切换到通用语,又切换到情绪语言,才将一整句话表达出来。
但萨克帝大致理解它的意思。
在人类与虫族的文明产生短暂的交汇时,虫族的两项技术催生了时间河的构想:精神链接下的集体意识共享,以及能源石提纯方法。
前者建立起群体意识的遗迹殿堂,人类亲手创造了哈瓦那,生与死的界限在精神层面不再分明。如果红太岁当初真的将他的人格上传,现在他早已经处于电子飞升的状态。
而后者给这一庞大到难以估量的奇迹提供了稳定的能量来源,提纯过的星核能源足以支撑起一整个银河系内环网。
将视线从那些沉默的脑壳展览品上收回来,萨克帝注意到一圈头颅围绕的中心空地上,一片矗立的建筑物。
“那是安贡。”格拉察觉对方目光的偏移,主动说道。
又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词语。
雄虫比划着向萨克帝解释,尽量想传达清楚,“每一个安贡都建立在先祖的注视下,那里很危险,你不要去。”
接下来的降落过程,格拉都在给“安贡”做补充说明,萨克帝弄明白了七七八八。
所谓安贡,按照人类的思路来理解,大概是竞技场,祭祀场,武装种选拔所,高效三合一。
他再一次对虫族不按常理出牌的图层堆叠法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不同族群的虫类互相争斗时它是竞技场,打死了在一圈脑壳雕塑的注视下就地祭祀,活着的虫族有概率加入核心基因族群的武装种卫队。
震撼人心的娱乐方式。
“非常危险。”格拉说。
可能是萨克帝脸上的探究太过于明显,当飞船终于降落在星港、所有安全警报平息后,格拉忍不住伸手牵住身旁雌虫的手臂:“别、别去。”
萨克帝在它的表情里读出了焦急,挑了挑眉。
“会很快死掉。”
高大的核心种推开座椅安全装置,居高临下地站在雄虫面前。
格拉瞬间认怂将手收了回来,并在对方伸出一只手的时候,紧紧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萨克帝的手指在白色雄虫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出轻轻的哼笑。
四只眼睛飞快地睁开,充满了震惊的神色。
“亚成年幼虫没有言权。”
萨克帝平静地说,看着坐在椅子里的雄虫捂住脑袋、无论哪一双眼瞳里都流露着懵然。
“你的职责是紧紧地跟着我。”
第七章
从踏出飞船的第一步起,格拉就显得病恹恹的。
它平等地畏惧所有陌生的工雌,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显示它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雄虫的身体极度脆弱,它们像雌性鱼的挂件那样,是名副其实的移动行走的储精器。一旦脱离保护圈,大部分雄虫都不会活太久。
它同样有点害怕萨克帝,但一连数天的高强度教学已经让它的害怕转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麻木。
任谁都得说一声脱敏治疗效果显著。
走在前方的高大核心种扫了它一眼,格拉立刻小步跟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