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工作正好和萨克帝的专业对口,论起从隐蔽的犄角旮旯里掏虫子,没有人能比他更地道。
大批量的流浪虫族在宇宙中乱窜,会带来极大的隐患。
在所有核心基因族群被揉成一个整体联盟的现在,萨克帝开始着手拔除游离于收编群体之外的劫掠者。
这些星际悍匪不仅打劫虫,还偶尔会打劫人类,一切事物在它们的眼中都是可以啃食、抢夺的,放任这样的玩意儿满世界乱跑,无异于埋了一堆地雷。
刚从其它族群弄到足够多的虫,萨克帝便以最快的度将这些新血打散重编,开始拉起完全属于联盟的队伍。
灰翅的武装种是一把最精尖的刀,但新组成的联盟需要一支成员覆盖面广的自己的武装力量。
否则次次纷争次次出动灰翅,克拉克会毫不犹豫地拔了他的脑袋。
曾经黑色的雌虫从闪纹种亚王虫的手中要来信息。
那是非常简短的一份描述,没有图片和视频,甚至几乎不需要占据内存。
在斗争中失败而被迫迁徙的小群体覆灭在大规模的劫掠族群手中,永远都未曾抵达闪纹种的核心栖息星域、与同伴汇合。
很久之后才打开文件的格拉看完所有资料,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但那段时间白色的雄虫常常在深夜惊醒。
萨克帝听见自己的伴侣于黑暗的静夜中出细细的哭声,他合拢翅翼,将雄虫藏在怀抱中,温柔地亲吻对方,抚摸着那具颤抖的身体。
灵魂与意识是奇妙而又矛盾的存在。
正如他一度厌恶人类饱含劣根性的部分、厌恶躺在病床上无力移动的自己,最终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深爱着这个种族那样。
格拉嘴硬地表明态度,说虫族没有爱恨,也不会因过去的事情感到困扰。
但事实上,安静的巢穴,陈旧而斑驳的墙壁,枝叶摇曳的簌簌声,一只空旷的窝,又或者是一盆从闪纹种的星球搬来的绿植,会让对方在一个极度寻常的下午或是深夜,突然意识到构成自己骨血的一部分早已自宇宙间消逝的事实。
对方在哪里都找不到自己的兄弟和亲眷了。
幸运的是,时间是最有效的修正带。
它会覆盖掉一些原本深刻的伤痛,让带来刺伤的细节逐渐模糊。
渐渐恢复精神的格拉快投身于第一第二象限区的信息巢设置工作当中,他在很久之前失去了自己的小族群,但是那些同样身为闪纹种的雄虫需要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这也导致最近同其余几只亚王虫吵得不可开交的白色雄虫,每天每时都在感到疲惫。
他突然理解了萨克帝天天想要掀桌子的心情。
上班使虫痛苦面具。
闪纹种的亚王虫见缝插针地想要安排自己的直系亲信雌虫,大批量进入信息巢的运作体系,并因为算盘珠子打得太响而当场被格拉怼回去。
大信息巢的主导者微笑着说车轱辘话,转来转去只客气地表达了一个核心思想:绝无此种可能,信息巢优先接收雄虫,以及身负残疾或者是步入衰老期的雌虫。
年轻力壮的直系一个都不收。
回到巢穴,死死地扒拉住核心种,格拉深吸一口,疯狂嗅嗅熟悉的信息素气味。
他在对方的手臂间蹭来蹭去,一个字都不想说,然而身体的本能让他寻求一个安慰。
萨克帝笑了。
在黑色的雌虫很坏地捏一捏那双无力扑腾的小翅膀前,巢穴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唧?”
紧接着,一只虫冲过来,摇晃着尾巴扑入格拉怀中。
一双手臂抱住对方,小鳞尾也在飞快地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