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低,眼里的嘲讽也越来越深,他嗤笑道:“难道是指几年一次的武林大会?”
虽然秦星河笑的嘲讽,眼里也藏了轻视,可说话时的语气却没这两样东西,反而十分夸张。但正因为夸张,这话就显得更加好笑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错,几年见一次面跟没错,好笑的是照乔平烨说大家都了解赵无涯的为人,可几年见一次的人,如何说得上熟悉?
“乔掌事,赵长老什么为人我不清楚,可我知道身为掌事,你万不能说出这番话。”秦星河盯着乔平烨,道:“大家都不是小孩了,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
喻启明忍这道声音很久了,先前一直没找到人,有火也不好,这会儿看到人了,喻启明就忍不住了。
“我们确实不是小孩了,但你……”喻启明轻蔑一笑:“但你还是小屁孩一个,就别参与大人的事了。”
秦星河被天机堂宠的脾气很爆,若是之前有人这么说他,他一定火了。然而这一次,秦星河不仅不生气,相反觉得对方很可笑。
秦星河没理喻启明,也没去看乔平烨,继续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用不着争执来争执去,我们只需要问一个问题。”
秦星河视线落到赵无涯身上,看着这个不久前才见过的老人,开门见山道:“赵长老,传闻里的事,你有做过吗?”
传闻一说赵无涯灭解家满门,独子解奚琅侥幸逃脱,赵无涯还派人追杀,欲置对方于死地。除此之外,赵无涯带走了解家的万贯家财,拿着解家的钱做好事,博好名声。二说赵无涯心狠手辣,练邪功,将徒弟做成傀儡,为自己所用。
这两件事,无论哪件事都有违伦理道德,不为世人所容。习武之人,不说惩奸除恶,做大善之人,却绝不能仗着会功夫欺负弱小,做对不起宗门的事。
从前玄剑阁虽然不比现在的玄剑阁,但也是武林正道,习的是正道功法,做的是正义之事。像宁玉祁,他是玄剑阁第一人,下山后常做好事,是真正的君子。
可赵无涯却反其道而行之,杀死几十个毫无功夫的普通人,还磨灭人性,将徒弟做成傀儡。若传闻是真,赵无涯就罪该万死。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哪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简单,只是他们没人敢开口啊,毕竟传闻还不知道真假,玄剑阁又是天下第一宗,赵无涯功夫也是真厉害,没人愿意做出头鸟,去得罪他们,便跟着和稀泥。
正因如此,秦星河这么说后,很多人松了口气。
“做过便做过,反驳狡辩都没用,没做过就没做过,你拿出证据便是。”秦星河觑了眼乔平烨,补充说:“有掌事院在,他们绝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大家都朝赵无涯看去,等着他开口。
一下成为视线中心的赵无涯抬头,定定地看着秦星河,挂着笑说:“我没做过。”
秦星河皱眉,心里一恼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无涯抢了先,只能先听他说了:“传闻都是假的,是在污蔑我,我没灭解家,也没有把徒弟炼成傀儡。”
赵无涯没转移视线,还看着秦星河:“平宁到扬州路途遥远,玄剑阁和解家又从无往来,我做什么大老远跑去扬州?”
“这些年玄剑阁的钱也是自己赚的,和解家没有任何关系。”赵无涯道:“玄剑阁是武林正道,当年拜师,师父就告诫我们要有义心,万不可做背离正道的事,我是师父的第一个徒弟,是当时玄剑阁的大师兄,我不可能不听师父的话。”
看秦星河表情扭曲起来,赵无涯笑容加深,眼睛却漆黑一片:“至于解奚琅,我和他又没仇,我为什么要追杀他?”
“解奚琅是年轻一辈的天骄,我结识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他死?”赵无涯逼问秦星河:“你说我想杀解奚琅,你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他吗?”
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赵无涯这么问秦星河,本质上跟让解奚琅出来证明传闻是真没区别。
秦星河当然知道赵无涯想杀解奚琅,但他没有证据啊,这会儿被这么问,心中着急,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睁大眼瞪人。
见此,赵无涯心下了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喻启明看秦星河吃瘪,也得意地笑了,张嘴正要刺他,就听一道裹挟着冷意,如冬日的雪的声音从后边响起:“我倒是不知,大家这么挂念我?”
第1o4章
武林很多盛事,沧海院若是受邀,起先是相桢带几位弟子去参加,等解奚琅大了,则是他带师弟师妹去参加。
那时别的宗门的同龄弟子,一方面期待见到解奚琅,毕竟解奚琅长得很漂亮,大家都想见美人。可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想见解奚琅,无他,实在是他太优秀了,见一次就要受一次打击。
和弟子不同,各宗门的掌门、长老见到解奚琅就只有喜欢和嫉妒了,有时还会为解奚琅离开沧海院去哪而争执。
十七岁的解奚琅还没彻底长开,却也足够让人惊艳,脸小皮肤白,不笑时就像长在雪山上的雪莲,让人望而却步,不敢离太近。然而等他笑起来,解奚琅眼里犹如盛了整个星河,散着细碎的光,叫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有不少人当年参加过各种武林盛事,本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事,可陌生的声音一响起,他们瞬间就从尘封的记忆里找出对应的人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