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檀接过那幅画,展开一看,愣住了,“是他!”
飞雪不愧是以书画艳压群芳,画上的人眉眼清晰,栩栩如生,眉眼犹带春风。
正是当朝太子,墨清桓。
墨封宸看到那画上的人,眸中讳莫如深。
她转过头,想要再询问飞雪两句,却发现她已经瘫倒在桌上,没了呼吸。
那只握着毛笔的手,无力地垂落。
笔尖上的墨汁,滴落在画上,晕染开来,仿佛一滴血泪。
苏落檀伸出手,轻轻地合上飞雪的眼睛。
“飞雪姑娘已经去了,我们没了证人,现在怎么办?”她问墨封宸。
墨封宸将那幅画折起,收进怀里,不动声色道,“就算飞雪姑娘还活着,光凭她一人和这幅画像,也难以扳倒太子。先出城吧,将城外的痘疫控制住再说。”
苏落檀心想,就凭老皇帝对太子的偏爱,肯定不会因为一个青楼女子的片面之词就给太子治罪,搞不好还会被太子反咬一口。
还是先把证据收好,等待来日。
两人转身离开了春漪楼。—
马车行驶良久,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苏落檀被车晃得脑袋晕晕的,正要昏昏入睡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掀开车帘,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的往前走。
他们步履蹒跚,面黄肌瘦,身上大多都感染了痘疫,溃烂的脓疱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情况?”她喃喃道。
墨封宸也看到了那些流民,脸色一沉,“停车。”
车夫立刻勒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两人下了马车,走向那些流民。
一个身着布衣的妇人怀中抱着两岁的孩子,见到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扑到苏落檀面前,伸出枯瘦的手,哀求道,“夫人行行好,给孩子一口吃的吧,孩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苏落檀心里一惊,掀起那孩子的袖口,小孩藕臂白白净净的,万幸没有染上痘疫。
她松了口气,摘下自己的面纱,戴在了那孩子的脸上,询问道,“大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感激地说道,“我们都是从壶县过来的,县令为了不让痘疫蔓延,将所有得了痘疫的人都驱赶出县。
我们被迫离开家乡,一路逃难到此,身上吃的早就吃完了,钱也被路上的人给抢光了,现在只能等死了……”
她抬眸,看向身后的墨封宸。
墨封宸眉心紧拧,凛声问道,“你说是县令张景峰将你们赶出壶县的?”
他周身那股子矜冷的气息寒冽逼人,那妇人明显有些怕他,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声调哀戚。
“是,县令不仅把我们赶出去,还把我家中得了痘疫的老母连同房屋一起活活烧死!我男人走到一半就不行了,丢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我死了不要紧,可我儿该怎么活啊!”
说着,她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苏落檀转身回到马车里,将周嬷嬷给自己做的点心拿了出来,分给那些流民。
点心不多,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瞬间被那些饥饿的流民抢夺一空。
她看着那些流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为官不仁,只顾着自己头上的那顶乌纱帽,迟早脑袋搬家!”
“怪不得城外的痘疫如此严峻,本王在城内拼了命的压制痘疫,竟还有官员把得了痘疫的百姓往城外赶!”
墨封宸见此场景,声音浸透着凉飕飕的冷意,“走,咱们这便去壶县瞧瞧,他是如何驱赶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