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第一笔生意,就能赚这么多钱!呜呀呀呀呀!”这是国荃的声音。
国藩往墙根儿移了移脚,继续侧耳听着。
“九哥,我们天天放羊,爹会不会现我们的秘密?如果被爹知道了,那可就惨了。”
“你真是傻子!我们不会赶着我们家小羊,说去放羊?大人也不会跟着。只要你不泄密,没人会知道。”
国葆又说:“一百一十只羊,它们都会听我们的话吗?我们也没经验。”
“一只也是放,一百只也是放。壮芽不是说了,只要带好领头羊,其他羊就会乖乖听话。”
国葆忧心道:“可羊,是三家的。都有领头的。三只头羊,会不会打起来争老大?”
“明天,放它们一次便会知道。你现在就想着,一天能挣四十文钱就好。等羊见到我,它们就会知道我是老大!谁敢不听话,看我修理它。”
“九哥,把羊打死,是要赔的!”
“怎么会打它们呢?我岳大将军十万兵马都带领了,岂能惧怕百只小羊?我带它们吃草,难道它们还造我反不成?”
秉钰从厨房拎着水壶,要来给国藩送洗澡水。抬眼见国藩站在门外听墙根儿;她惊奇地正要问话,国藩忙指着嘴:“嘘……”并拉起秉钰就往回走,秉钰问,“怎么了?谁在里面?”“回,回屋。”
二人进了卧室,国藩背着手在屋里不停地徘徊,秉钰看得着急:“你转什么圈啊,说话呀。”
国藩低头不语继续转圈,秉钰问:“刚才,谁在浴房?你现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国藩停住脚步,像布号令般:“我们家的岳飞要出征了!”
秉钰一听,哈哈大笑:“这哪儿跟哪儿啊?”
国藩神秘地向秉钰招招手,秉钰走来,国藩凑近耳朵如此这般一说,秉钰吃惊地:“啊?一百一十只羊?”
“嗯,人家说得可欢快了,还说,一天可以赚四十文钱。”
“这这,怎么突然想起给人放羊了呢?我真是纳了闷儿了。”
国藩叹气一笑:“定是因为那件事。”“什么事?”
“刘蓉来信说,要请我们去浏阳文庙观看祭孔乐典。想是,二人怕家里不答应,便自己找门路挣钱去了。”
“那也奇怪,他们在哪儿找得放羊的活儿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据说,还是三家的羊。”
“天哪,这两个兄弟真有本事。一百多只羊,可不是小数目,万一出个状况?国藩,你看,要不要和爹商量一下?”
“不必,我身为大哥,如果把弟弟的隐私告诉家人,一定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更会伤到兄弟们情义。”
“那你的意思?”
“秉钰,这件事,目前,仅限于你我二人知道。我是长兄你是长嫂,我们来帮助他们完成心愿如何?”
“万一被家里知道,爹会不会生气?”
国藩舒了口气道:“爹不知便罢,倘若真的知道,就说我的主意好了。两个弟弟正在兴头上,他们无非想看祭孔礼仪。再说,别家的孩子不也放羊吗?”
“可,一百多只羊啊?”秉钰忧心道。
“不还有你和我吗?等下,你帮着找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条。最好是红,蓝,绿,色彩分明的。”
“你的意思,把三家的羊区分开来,好辨认?”
“把每家头羊的角上,绑上不同颜色的布条,其他的羊,都会跟着自己的头羊不离不弃。往回送的时候,只要头羊进了家,一家的羊都会跟着回去。”
“嗯,这办法不错。”
国荃和国葆揽下偌大个‘工程’,激动得一夜没有合眼。二人想着放羊的收获,憧憬着大哥口中的浏阳古乐,一直熬到天亮。
二天一早,兄弟俩便来到羊圈实施行动。为了不和别家的羊搞混,两人还特意在自家小羊尾巴上涂上墨汁,作为记号。二人草草扒了口饭,便告诉家人‘放羊’去了。
连绵起伏的山丘、青翠叠嶂,分布在丛林的棉团似的百多只羊儿,优哉游哉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远远望去,只见国荃、国葆和壮芽,正围坐在一棵树下,笑得前仰后合。国荃朝壮芽道:“壮芽,你好了不起也,还会给羊做产婆?”
壮芽咧嘴一笑:“小羊生下来,鼻子、嘴巴还有耳朵,都要给它掏掏干净。母羊也会帮它添身子。”壮芽老师傅似的,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传授给二人,“还有,母羊很护羔的,若是生人接近它的孩子,母羊会咬人。”
“羊那么温顺,还会咬人?”国葆惊着脸问。
“护犊嘛!”壮芽说。
三人边放羊边聊天,彼此聊的事都那么新鲜。不觉,太阳已升到头顶。
这时,两个‘护卫’国藩和秉钰从不远处走来。国藩放眼望去,对妻子道:“瞧,三个人呢。”
秉钰远远望着:“诶,那不是?”国藩肯定道,“对,就是那孩子,看来,放羊也是他牵的线了。”
国藩夫妇快走到三人跟前时,壮芽选一个看到,他忙站起身。国荃回头一瞧,吃惊道:“大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