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晓了。”
太后眸色黯下去,重新攒动佛珠。
午后,接连又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梅氏为求谢衡宽恕谢戎阳,准许谢戎阳回府过年,冰天雪地里在书斋门口跪了一个时辰,因连日来担惊受怕,本就身子虚弱的她昏了过去。
这一昏不要紧,身下却见了红,请大夫一探才知竟已有一月身孕,这下阴差阳错导致小产,实是始料未及。谢府上下乱作一团,梅氏哭得肝肠寸断。谢戎阳得知消息,亦是气得红了眼,一番口舌争执后直接将人接出了府。消息传入宫中,皇后垂怜,虑梅氏娘家前不久回了老家过年,担心她此刻出了府一时无人照料,立即派了暖轿将其接进宫来好生疗养。
二是朝中不知从何处传出谣言,言大将军谢策月欲举兵谋反,目下大军已开到城外驻扎,不日将破城而入,直捣京都。
谣言愈演愈烈,闹得人心惶惶,很快就有大臣御史挥墨上书,询问谢将军为何迟迟不面圣述职,如此淹留拖延,是否包藏祸心。
雍盛将这些奏折原封不动全部打包,连同过节赐下的钟馗像一起,送去谢府,而后不疾不徐地与进宫送贺岁礼的各皇亲国戚打马球,斗茶,开宴赐福,直忙到三更天。
除夕之夜,禁中依制燃长明灯,彻夜守岁,思及这是与谢折衣大婚后的第一个除夕,他决定暂时放下积怨,罢兵言和。
很有默契地,谢折衣似乎也这样想,一早就备好屠苏酒和消夜果等他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雍盛坐下道:“快来看看朕的脸是不是抽筋了,笑了一晚上,腮帮子酸得很。”
谢折衣果真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瞧了一阵,伸手用掌心大鱼际替他揉按,笑道:“确实有些僵硬。”
皇帝舒服地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桌上酒壶,热的,挑眉问道:“一直在等朕?”
谢折衣道:“要守岁,左右也睡不了,顺便等着。”
“若是困了,就去打个盹儿,母后那儿朕给你兜着。”
“不困。”谢折衣将雍盛的脸捏来捏去,揉面团似的,直揉得雍盛五官乱飞皱眉强忍,倏然笑开,“不酸了罢?再揉,脸都要搓红了。”
说着就要抽回手。
雍盛脸皮热,嘟囔道:“不相干,吃了酒,烧得慌,脸本来就红。”
他贪念那丝沁凉,按着不让,道:“正好降降温。”
边说,边自下而上,直勾勾地注视着谢折衣。
掌心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热力,如此肌肤相贴,谢折衣隐约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顺着他的毛哄:“那我备下的新年贺礼要怎么办?你不放开我的手,我要怎么拿出来呢?”
雍盛闻言,一扫疲惫,两只眼睛刷地亮起:“贺礼?送朕的?”
谢折衣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松手。
雍盛于是顺从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握进手里改为牵着,并十指相扣。
谢折衣:“……”
行吧。
好歹救回一只手。
他只能这么牵着雍盛往院中去。
今夜无月,但阖宫灯火通明。
雍盛一眼就看到藤架上挂着的两只风筝。
它们跟当初被买进宫来时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各自的线上串了许多纸糊的防风小灯笼。
他眨眨眼,一下子明白了:“大半夜的,放风筝?”
谢折衣点头:“天晴,风大,正合适。”
雍盛拍手:“好!那就来比比看,朕放的风筝一定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