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公皙瓚輕搖玉扇,笑道:「不但要下,還要早下,在天沐開始之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玉山星君可要小心,他們多半是要衝你來的。」
此番極為冒險,為他開路之後,顧一念會有一段仙力透支的真空期,即便使用靈藥強行恢復,也難以重回全盛。期間,便只有謝嶼並幾個天兵在旁,多說再算上一個微醺的聞如許。
顧一念揚了揚手,不甚在意道:「不一定是誰小心呢,你更好捉,也更遭人恨些。」
公皙瓚十分不滿這個評價,冷哼一聲拂袖而走。一大包海棠靈果遙遙丟來,語帶嫌棄:「足足三千年才成仙,可別一年不到就殞了。」
顧一念掂了掂分量,略微訝異。仙品翅葉秋海棠,種在他一身仙骨中,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向來寶貝的緊。
謝嶼有些緊張,指尖輕點劍柄,遲疑道:「殿下,當真要陪他冒險嗎?」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晃了晃手中錦袋,顧一念笑道:「況且,這可不只是他的事。」
修補天柱,對她、對整個世界的安穩都有利,認真算起,她倒要感謝公皙瓚的瘋執與勇敢,做成了她無法做到的事。
「還有你,你可得好好謝謝他。」拍了拍謝嶼的手臂,她有些期待起被一整節龍尾修復過後的世界之柱,會給對應的主角帶來哪些改變。
謝嶼神色凝重,頷行禮,整備天兵預備著應對明日。或許是焦慮的緣故,指尖在劍柄上點動地愈發迅疾。
〔他從前有這毛病嗎?〕顧一念望著他的背影,有些莫名。
〔不知道,敲鼓點似的。〕914隨口回著,顧一念卻上了心,默默記下這個節拍。
眾人各自整備,一夜很快過去。公皙瓚帶著一大把雷符,並一整身的仙器,揚走在最前,神色中滿是興奮。
聞如許拿回了儲物袋,裝了整整三大壇酒,亦步亦趨緊跟在顧一念身側,凝重道:「下官誓死護衛玉山君。」
顧一念:「……」怎麼死,醉死嗎?
「我更希望你活著。」指尖在他腰間輕掠,儲物袋再次被封鎖,一塊玉佩並一小瓶靈酒塞進他的袖中。
至純至淨的靈玉是承載雷元的最佳材質,她煉製過許多玉質仙器,這一塊卻格外不同。它有些舊了,絲質的穗子已然褪色,是手工編織的凡物。
聞如許勾唇淺笑,指尖探進袖中描摹其上的桃花刻印,角落處還有一個小小的「淵」字。
沒有錯過他神色中的懷念,顧一念微眯眼眸,指尖在他腰上用力擰了擰,暗暗咬牙,〔狗東西,學會騙人了。〕
〔他有前世記憶?〕914狐疑道:〔這怎麼可能。〕
〔誰知道呢。〕他對她實在太過熟悉,又沒來由的堅定,眸光中情緒的總是不加掩飾,原本就沒有認真瞞她。
聞如許知曉她的口味,了解她所有小習慣,一路來的照料無微不至,偶爾扮弱裝可憐時眼中的狡黠戲謔,甚至還帶著第一世少年世子的風采。
可畢竟時過境遷,他身上的疑點太多,她一直等著他提出索求,展露目的。無數次的機會,他卻只道「念念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他似乎只為她而來,隨時準備著為她獻出一切,用他的醉話,用他殘存的那點神力,以及數千年才得以輪迴的生命。
〔他最好是真的。〕顧一念暗自嘀咕著。
畢竟,她已經當了真。
妖族今日的排場格外盛大,昔日掩藏身份,裝狐扮蛇的龍族大妖終於恢復了本來面貌,有些披麟帶角,有些則完全化作人形。兩廂對比,倒顯得之前遮掩太過,欲蓋彌彰。
岑厭之一襲玄衣,神色憂慮,在見到顧一念一行人時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解。
他遣妖侍提前送去消息,便是要顧一念早做打算。他身子已好了大半,這一次還有靈狐共同分擔,即便顧一念提前離去,少上一次的治療亦無不可。
浮空雲海的龍族比他預想的還要多,古猿表面臣服,卻也活絡著心思想試試能否生擒顧一念,占據主動。連日僵持不休,他最終只能讓步,與靈狐共同主祭,默許龍族一系的妖族出手,古猿為的一派按兵不動,靜觀事態。
即便只是簡短一句,以顧一念的智謀不會推測不出,岑厭之不解她為何仍要現身,思來想去,難道……是放心不下他,寧願冒著風險,也要確認他安穩無虞?
眸光微微閃動,岑厭之遠遠遙望,朝她鄭重頷。
放心,我會保重,也願你一切安好。
「他想什麼呢?」公皙瓚抖了一抖,嫌棄道:「好噁心的眼神。」
顧一念無奈,第一千次勸道:「少說兩句。」待會還指望人救呢。
兵者詭道,出奇制勝。她沒有半刻猶豫,在抵達雲海邊緣時便甩出流光,聚起通身仙力,向妄渡魔淵中狠狠炸去。
霹靂乍現,雷奔雲涌,霎那間風雲色變,純淨近乎元白的電光讓毫無防備的妖族下意識閉目躲閃,再度睜眼時,魔霧溢出魔淵,如巨浪一般澎湃席捲,又被浮空雲海邊緣結界阻攔大半,不甘地落下。
無盡澎湃的魔霧之中,一道緋色的身影乘著雷霆直入深淵,身下半截龍尾銀光閃爍,與電光幾乎融為一體。
「倒是個硬骨頭。」靈狐不再藏拙,恢復了妖嬈美麗的身姿,一身玄色長裙,環佩叮噹。一面躲著溢進來的魔霧雷光,一面尖銳嘲諷:「難為陛下念著舊情,特遣人傳信暗示,那位星君卻是不領情,要砸我們龍神祭的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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