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淳于郎将倏然长叹,袖中垂落一点寒光,翻出一柄匕向自己颈间划落。
“铛!”容从锦见机极快,两指夹住一枚沙盘上象征山脉的石块向淳于郎将面门掷去,石块后先至袭到淳于郎将面门,他本能反应快过想法,下意识侧用匕利刃挡住石块。
利刃扎在沙盘上,淳于郎将垂看了一眼,无奈叹息道:“王妃这是何必呢。”
难道要让他送到望京受审么?那就是酷刑了。
“你连谋逆都有胆量,却没有胆量活下来么?”
“王妃不要戏耍臣了。”淳于郎将无奈道。
容从锦仔细打量着他,忽然道:“你为什么不杀七皇子?”
“杀不了。”淳于郎将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的握紧了拳,片刻徐徐松开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道,“七皇子身边守卫森严,我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好,我即刻就去提七皇子,把他提到你面前,让你上路前亲自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容从锦道,淳于郎将胸中的闷气忽然消散了,坐在原地愕然望着他。
“这话,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吧。”容从锦没给他太多的挣扎时间,单刀直入道,“你只是下不了手。”
“是,即使他杀了曾经跟随我出生入死的旧部,让雍州百姓冷了热血,但他还是七皇子!我能怎么办?”淳于郎将默然,倏然单手拍桌,整个桌面裂开沙砾洒落在地面上,淳于郎将愤恨道。
他自幼受得是忠君爱国的教导,十几年如一日的为大钦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他不愿意承认七皇子这样的皇子是他未来的君主,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也做不到背叛信仰亲手处死七皇子,只能任由他逃离。
每一日他都被逝去战友的英灵折磨着,他们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报仇,他做不到对七皇子下手,只能了结自己,亲自去向旧部们解释。
“另投明君,他会给你一个交代。”容从锦停顿一下,“或许很快就能给你交代。”
“…您是指太子?”淳于郎将错愕不已,“这不可能。”
“为什么?”容从锦浅笑着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皮质护腕。
“我犯下的是谋逆重罪,太子怎么会接纳我?”淳于郎将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良禽相木而栖,良臣相主而佐。”容从锦道,“你不愿再相信七皇子,那太子呢?”
帐外风雪呼啸声穿过山谷,迎春探出翠绿的玲珑枝叶。
*
七皇子被救出来,找到他的迭州军险些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山里隐居的猎户,七皇子自觉面上无光灰头土脸的一言不,尤其是看到人群中万众瞩目犹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似的容从锦时,这种羞惭和愤怒不由得升到了顶端,连容从锦身边的兄长都能沾了王妃的光,成为仅次于他的焦点。
相比之下,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些个跟母妃在破败宫殿里每逢寒冬瑟瑟抖的时候,像是一条狼狈的狗,七皇子目光中几乎喷薄出怒火,容从锦似乎察觉到了,微微抬恰好望见了七皇子,七皇子连忙收起面上流露的愤怒,强向容从锦扯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山上的匪寇已经扫荡清了,容从锦想让顾昭来沾一个平叛的功劳,也让人把他接上来了,顾昭上山时路面上的那些尸已经清理干净了,风雪席卷毫无踪迹,顾昭听到霜崖关的事情结束,立即欣喜拍手道。
他还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过母后呢,他想念望京中的亲人和王府,顾昭是个恋家的人呢。
顾昭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容从锦收回视线当作没有现七皇子的凶狠目光,温声道:“王爷再给臣一天,还有些事情要安排,臣处理好我们就回望京。”
“好。”顾昭好说话的点头,牵着容从锦的手指笑得无比灿烂。
顾昭的世界里是百分百的糖果和蜂蜜构建的,他并非是看不到生活残酷的一面,只是更愿意去品尝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第62章算来一梦浮生
七皇子没等众人,乘着夜色带几个亲信连夜回京。
金雕落在窗棂上,容从锦解下竹筒,展开锦书目光轻瞥不由得唇角噙起一抹浅笑,只是笑容里满是寒冰,片刻神情转为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