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弥很快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牵她的手。
因为还没走几步,她就险些腿软。
而贺缺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他换了只手,然后将姜弥揽过来——
“费口舌耗心神,又喝凉药……”
“姜昭昭,年纪轻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少年个子高,手长脚长,随意一伸就将女孩子勾在臂弯里。
悍利的小臂裹在护臂内,勾勒出漂亮流畅的线条。
贺缺手臂练得好,喝合卺酒时姜弥就知道。
这样夏末秋初的天气里,一点轻薄布料根本隔不住肌肉本身的触感,热意蒸腾的筋骨贴在女孩子的单薄背脊上,结实又坚韧。
很好靠,而且相当省力。
所以姜弥干脆卸了劲儿,懒懒靠着后面的手臂,慢悠悠地往前挪。
然后她的活垫子开了腔。
“走好慢,你是不是全靠我推?”
“累了啊。”
姜弥理直气壮。
她精神头不错,仍然有心情和贺缺玩笑。
“可怜妾这般操劳,夫君也不知道体……”
戏谑的“体恤”还堵在喉咙里,活垫子却突然垂眼望来。
眼眉深浓,朱红摇曳。
好看得有点过分。
所以开鉴门铁齿铜牙的榜磕巴也情有可原。
“体、体……你作甚?”
年轻人笑了下,上前两步,蹲在了姜弥身前。
“上来。”
“我就是跟你犯贱……不,不用行这么大礼,这还没过年呢!”
“不是说‘不知道体恤’妇?”
贺缺嗓音放的很轻,却透着一股戏谑的味道。
然后他点点下巴,示意姜弥上来。
“某体恤娘子来了。”
“还请娘子赏光。”
姜弥:……
姜弥抬手:“说不说人话?说不说?”
她本是个内勾外翘的细长眼,随意抬睨都矜贵内敛,但此时瞪圆了,眼睑下的弧度明显起来,便勾出了小动物张牙舞爪似的模样。
生动灵秀。
让人想揉一把头。
眼看真要挨打,贺缺才笑着举手投降。
“刚刚在那儿等你的时候想起来,当时你骑马下来摔了一跤,我也是这么干的。”
“既然不是第一回,又名正言顺,怕什么丢人?”
他说话的时候咬字清楚,但腔调都算不上高。
有种说不上来的散漫味道。
好像这少年人从来就自视甚高,什么都放不到眼里,更不会在意别人的所思所想。
他只管无愧于心。
姜弥定定地望了他片刻,那句“你这种事情怎么还能记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又堪堪咽了下去,换成了看起来温吞的刻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