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刻,福晋不愿威逼利诱谁去塞外。若是可以,她情愿自己去,只当全了这一场夫妻情分。
可惜,皇阿玛看在阿玛的份上,总不肯叫她以身犯险。甚至……为了怕四爷醒来有芥蒂,特意吩咐她不许去。
这一切的一切,福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打阿玛没了,乌拉那拉氏也落寞了些。可康熙爷却总不忘给乌拉那拉氏体面,过年过节,从不吝啬赏赐。
福晋的话叫众人沉默了一瞬,似乎都在沉思斟酌。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大家都晓得,可……若是没赌赢呢?爷若是没了,先不说她们自己有没有被康熙帝发落,且说她们自己能不能挺住都是一回事。
福晋是皇上不许她去,要她在府里主持大局,照料子嗣。
李侧福晋本是有心,奈何三阿哥生了病,小小年纪的他对额娘很是依恋。他们母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三阿哥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额娘身边。
想想年幼的儿子,再想想病入膏肓的四爷,李侧福晋犹豫了一下也退缩了。若是爷去了,她的儿子便是未来的雍王爷,她这个做额娘的难免水涨船高。她若是去了塞外有个三长两短,这三个孩子岂不是都便宜了福晋?
李侧福晋抿了抿唇,捏了捏帕子,眼底满是愧疚:“按理说妾该去塞外侍奉爷的,可……三阿哥病了,妾实
在没有心力劲儿啊。”
耿格格几人不必说,她们也想要命啊。平日里她们就不甚得宠,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得宠幸一次,何苦去搏呢。
福晋温良宽和,便是爷去了,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武格格纠结了一下,只垂眸道:“福晋,妾……妾近来身子骨不大好,怕是还没侍奉爷就先病倒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郭格格向来柔柔弱弱的,前些天才得了风寒,便是她要去,福晋也不会让她去的。
福晋有些失望,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倒是陆亦凝沉默了一瞬,主动请缨:“福晋,便让妾去吧。”
看着陆亦凝,福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也清楚此番事难,更有性命之忧,若让陆亦凝去,她心中担忧。可若不叫陆亦凝去,她又张不开口,她不忍四爷一人在塞外受苦。
倒是旁的妾室们满眼惊讶,早知道四爷走前才给了陆亦凝一顿排头吃,几乎是像极了当初的李侧福晋。
同样备受宠爱,同样因为一点小事而被四爷
李侧福晋张了张嘴,到底是别别扭扭提醒了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塞外清苦,你身子骨也弱。”
几番交锋下来,她确实是吃了不少亏,免不了记恨陆亦凝,可这番也不想陆亦凝白白送了性命。
武格格也道:“钮祜禄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
关
系近得耿格格恨不得打醒她,我们都是妾室,何苦这样为难自己。难不成两日宠爱,就叫她昏了头脑?可这话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郭格格沉默了一下,看着陆亦凝:“姐姐可要……保重身体。”言外之意便是不行就回来。
其他几位也关切地望着陆亦凝。
陆亦凝抿唇一笑:“多谢诸位姐妹们的关怀,我一定跟爷……”
福晋走上前,紧紧抱住她,眼泪顺着脸颊落在陆亦凝脖颈间。
陆亦凝怔了一下,回抱了回去。
福晋含泪道:“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回来。”
福晋没有明说,旁人只以为是希望他们一起平安归来,可陆亦凝晓得,她是叫自己平安归来。
陆亦凝扯了扯唇角,杏眸微弯:“放心吧福晋,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福晋泪眼朦胧:“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刚刚侍卫来报,说是连夜就要出发。”
陆亦凝点点头,便回院子去收整东西,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收拢东西,又给每个人进行了分工,最后便是安抚和激励。
在这个医术落后,环境简陋的年代,时疫几乎是个不治之症,且极为容易被传染。所以,得了这种病的人几乎没人愿意去照顾,实在是怕被传染啊。
李侧福晋几个平日里同她不甚对付的,也来送她,她们并没有说什么旁的话,只简单一句:平安归来。
这些日子,李侧福晋被陆亦凝折腾
的不轻,直到原主的仇报了,原主也满意了,她才收手。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出现了,别别扭扭说了句:“虽然我不大喜欢你,但你记得把咱们爷平安带回来。”
雍王府的女人们不是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是纯粹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