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
自己还没疯。
但是好像也离疯不远了……
喻君酌半睡半醒之际,被周远洄抱在了怀中。脊背贴着男人宽厚温暖的胸膛,令他一颗心踏实无比。
“忘了灭蜡烛。”喻君酌说。
“亮着吧。”周远洄看着他泛红的耳尖:“说不定榕儿要起夜。”
喻君酌也不太想从被窝里出来去灭蜡烛,便没再坚持。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周远洄,仗着对方“看不见”,视线明目张胆地落在对方英俊的脸上。
岂不知,周远洄也在看他。
“这几日你和陛下在宫里聊的事情,聊完了吗?”
“嗯,是东洲的事情。陛下让他们开春派人来京城议和。”
“王爷?”喻君酌迎上对方深邃的眸子,伸出手指晃了晃,见对方视线未动,才收回手。方才有那么一刻,他竟有种错觉,以为周远洄能看见了。
不过淮王殿下一直如此,除了刚失明那几日,后来一直表现得不像看不见的人。
次日,皇帝把蒋太医派到了淮王府。
喻君酌只当对方是来照顾周远洄的,并没多想。
但周远洄知道,他那位皇兄是怕他再次疯,这才派了个太医随时盯着他。
人既然来了,不用白不用。当日,周远洄便让蒋太医又给喻君酌诊了一次脉。
“如何?”周远洄问。
“王妃这身子比下官刚到淮郡时又转好了不少,虽然一直吃不胖,却不像当初那么虚弱了。”蒋太医说:“若是好生养着,过了年开春,定然能大好。”其实这话蒋太医已经说过不止一遍,只是周远洄忍不住想一再确认。
“嗯,此事就劳烦蒋太医费心了。”周远洄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像是猛兽准备捕猎时透出的冷静,其中还夹杂着一点贪婪。
很快便到了二十四。
这日是司天监选定的吉日,为喻君酌的母亲迁墓。
当日,皇帝特意派了礼部的人到场,还派了一队羽林卫,再加上淮王带着的亲兵,现场看着排场很足。
祁掌柜心中哀痛,和祁夫人在墓前大哭了一场。
喻君酌当然免不了也要哭,但如今他已不像从前那般郁结,对母亲更多的是思念。他知道,母亲看到他如今安好,又看到他和舅舅一家团聚,定然会很欣慰。
周远洄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喻君酌,不由想起了许久前那一幕……当时喻君酌跪在母亲坟前痛哭,悲恸欲绝,以至吐了血。
念及此,他攥住了少年的手。
两人十指紧扣,许久没再分开。
此番迁墓,无论是淮王府还是礼部都未曾刻意张扬。
但事关淮王府,事情还是很快传开了。喻君酌不太在意外头的议论,是以没有打听过,但架不住成郡王硬拉着他去凑热闹。
“今日保准带嫂嫂看一出好戏。”
成郡王在一家茶楼里包了个雅间,硬拉着喻君酌去了,还带上了周榕。伙计刚上了茶点,厅内的高台上便摆开了场面,一个说书先生上了台。
“各位公子小姐,老爷夫人……”那说书先生开口便直奔主题:“今日在下要与各位说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宠妾灭妻,抛妻弃子的永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