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点着头进了东边耳房,这里头是个大炕,一炕的被子乱七八糟的扔着,炕边放着一摞书,柳絮儿眼睛一亮的走过去看,里面有袁三叔给两个哥哥买的那些书,也有石城看的书。
靠窗户是个大桌子,上面还摆着文房四宝,竹子笔架上挂着几只笔。石城进来了,柳絮儿指着桌子问他:“你读书咋办?现在还跟先生学着没有?”
“当然学着啊,我娘隔三差五的就把先生叫回去问,要么就派人来查。我是早上去先生家学,只不过像今天这样料定生意好的时候就提前和先生说一声,不去了……比柳树和柳林要活一点。”
柳林已经拿着一个猪蹄啃上了,进来问:“不吃饭还在说啥?”
柳絮儿就指着炕说:“你们可真够懒的!”
柳林看了看炕上,嘿嘿嘿的笑。
出来坐一桌,几个人吃起来了,很快馄饨送来了,几人吃饭间还商量着生意的事,一想到明天的情况,全都有些振奋,就好像是准备迎接着什么大的活动一样。
吃着说着,絮絮叨叨的一直吃了一个时辰,卖馄饨的早就过来把碗拿走了,外面的下人给付钱。每个人一个猪蹄子,柳絮儿啃了猪脚就吃不下去了,清淡习惯了,一下子这么油腻,胃口还受不了,把余下的猪蹄子给柳林吃了,自己吃了点鸡和豆腐卷。
吃完了饭,石城和柳树进去把乱糟糟的炕收拾了一下,而小陈叔也进来收拾着他那边的屋子。
这已经是石家的院子,自然他也不用在堂屋搭床,和几个下人去厢房睡了,柳絮儿便在正屋左边耳房,石城他们三个就在正屋右边耳房睡了。
第二天,柳絮儿还和在乡下一样,早早的就起来了,她收拾好了打开这边的房门,就听见西边耳房里也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如今天长,早上天亮的也很早,柳絮儿出来看到两个下人已经把水准备好了,吃的也在厨房里准备着,大家陆续起来,三两下的洗漱了,简单的吃了早饭,就出门往铺子而来,几个人就和有什么大事一样,不过确实也是大事。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铺子也就是几千步的距离,小陈叔把店铺门打开,问石城自己是在这边帮忙还是去珠宝铺子那边?石城叫他去那边。
铺子全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方便点。
开了铺子门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柳絮儿终于知道为啥石城很想叫自己体会一下铺子忙碌的时候是啥情形了。整个铺子简直可以用摩肩擦踵来形容,石城他们几个穿梭在人群中,几乎不停的往这边送着几文钱几文钱的,送过来叫一声:“丝绢一块!”
“挂件一个!”
柳絮儿低头记着帐,几乎都记不过来,偶尔的抬头看看,人依然是很多。有些只站在门口喊:“小伙计,给我送两块布手巾出来!”
石城就飞一般的拿了布手巾送出去,接了六文钱过来仍在柜台上:“布手巾俩!”
柳林只要是稍微有点空,便爬到角落的一个台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铺子里,柳絮儿知道这是防贼,看看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柳树就直接站在铺子门口,只盯着卖他们家那个柜台的东西。倒不是他自私,这已经是这么多次的火爆生意总结出来的经验,他们柜台上的东西太多太杂,必须得有个专门的人盯着,而且有时候来不及过来送卖掉的钱,就得暂时的自己拿着,还得记住了之前卖的什么,等空了过来交账,得说清楚是什么。
这事也就柳树记得清楚,因此自然而然的交给他。当然,里面不忙了,石城和柳林就出来帮他。
柳絮儿忙着记账,鼻尖都出来汗了,低头写了一会儿,觉着有点啥不对的,抬头看,就看到铺子门口站着个人,笑吟吟的往里看。
是石城他爹,小陈叔陪着,也不进来,就在外面站着看。柳絮儿刚叫了一声:“石叔叔。”正要出去,柳林飞一般的过来扔下十一文钱:“纺丝手巾一块、包头一块!”又跑掉。
☆、:闹事少年
柳絮儿只能站住,石城爹已经看见了,笑着摆手示意她忙自己的,柳絮儿也顾不得礼貌了,赶紧低头记下。
等忙过这一阵子在抬头,外面已经没人了。
就这样一上午几乎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柜台里面的银匣子都要装满了,石城抽空从边上的角落里拿出来十几根的麻绳扔给她:“有空就把钱穿一穿!”
这麻绳两文钱一根呢,如今也不卖了,自己全用都不够!
柳絮儿只能抽空往麻绳里穿钱,数着一千文就系上,这就是一吊钱。穿了两吊的时候,就看见门口来了几个走路摇摇摆摆的少年,大约都是十三四岁,一副无赖耍横的样子。
柳絮儿吃了一惊正要喊石城,石城就叫了一声:“等一下啊!”蹿了出去。
那几个少年进门就嚷嚷:“掌柜的呢?掌柜的在哪里?!”
柳絮儿惊得忙把银匣子放在了脚底下,踢进柜台。那几个少年往柜台这边过来,看到她一个小孩儿站在里面,便凶神恶煞的重重的拍着柜台叫:“怎么是个小孩儿?你们家掌柜的人呢?!赶紧给我叫出来!”
柳林急忙的冲过来笑着道:“几位少爷找我们掌柜的?来了来了!就在外面!”
那几个少年,其中带头的就倚在柜台这边,不屑的瞅着整个铺子里面,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其中的几个打手一般的,便在铺子里乱转悠,从柜台上拿起手绢瞅瞅,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猥琐的一笑。
还在铺子里的客人有注意到的有没注意到的,没注意的继续买东西,柳树在跟前招呼,时不时的抬头看这边。注意到的客人,有点害怕就往外走。
两个跟着的少年往门口走,看看柳林说的掌柜的在哪里,刚走到门口,铺子里的和门口的都没反应过来,就连紧张的靠在柜台里面,盯着这些人的柳絮儿也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小陈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三个二十来岁的壮汉,进来就把那个拿着手绢乱闻的少年给抓住揪了出去。
那带头的还没来得及捣乱呢!就被小陈叔过来也给揪了出去:“咋?想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还挺横的,被推出去了就叫:“啥地方?!难道还是天皇老子的地方?小爷就在这里……”
“你给谁称爷?摸摸你脑袋还在不在腔子上!小子,耍横还轮不着你!赶紧滚,趁着爷这会儿心情还好着,再要是啰嗦,爷几个把你送衙门口去,你进去就知道谁是爷了!”
那几个少年就是附近的无赖,凑一起仗着人多常欺负人,这就是楞的怕横的,一看这一家比他还横呢,说话也牛哄哄的,那无赖少年就有点怂了,嘴里还厉害着,脚步往后退:“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回来找你们算账!”
小陈叔旁边的一个青年作势往前扑:“咋还不快滚?等着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