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见李隆基走了,闷闷地坐在翘头案后,时间慢慢推移,这的贵人越来越多,她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畅快地聊着。
崔宁换好了衣服,来到这边,先是远远地向蓁蓁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紧接着竟缓步朝恒安王妃杨氏走去。
彼时杨氏正跟一众命妇寒暄,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哪家有合适的公子想要娶亲。
崔宁听了几句,计上心来,笑吟吟地道:“恒安王妃是在为蓁蓁郡主物色夫君吗?我倒是有个好人选。”
杨氏见崔宁郡主这么说,双眉一挑:“郡主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崔宁抚摸着倭堕髻坠下的流苏,缓缓开口:“我有一位堂兄,今年三十出头,与蓁蓁郡主很是相配呢!”
听到男方竟出自博陵崔氏,杨氏惊喜地道:“不知是郡主的哪位堂兄?”
“就是我三叔的长子崔维。”
“哦,是崔维公子啊。”杨氏的热情稍稍淡了下来,崔维虽然是三房的嫡长子,可崔氏现任的族长是大房那一支,崔维不算大宗,况且自己也对这崔维略知一二,虽然没什么劣迹,可也没有什么出色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崔宁见杨氏并不十分热络,又道:“我这堂兄,最是顾家,平日里很少流连秦楼楚馆,到现在为止,家中只一个正妻,虽然蓁蓁郡主嫁过来只能做妾,但好歹也是贵妾啊!”
说着,崔宁向后跟上来的堂妹使了个眼色。
崔宜忙附和,“是啊,我这堂兄年纪轻轻已经官至三品,将来前途无量,长安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他呢!况且,三叔家家境殷实,蓁蓁郡主嫁进来,王妃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彩礼,何乐而不为?”
杨氏听的略微心动,可自己的女儿好歹是个郡主,虽然是落魄郡主,但给人做妾,这也太难看了。
崔宁见杨氏意动,更加卖力地道:“我们崔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想进就能进的!蓁蓁郡主进了我家门,虽然是个妾氏,但好歹也算崔家的人了,将来你们母女有什么事,崔家也能护着,总比现在孤儿寡母,每日过得心惊胆战要好!”
这话说到了杨氏心坎里!
现在每每想起安乐公主,杨氏就害怕的睡不着觉,如果能将蓁蓁嫁入崔家,哪管是个妾氏,崔家也能护着她们母女,不至于像神龙政变那五位大臣一样,死得如此凄惨。
打定主意的杨氏,不能马上答应,只是略微颔,笑意盈然地道:“多谢郡主,我会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崔宁察言观色,知道杨氏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微笑着点头,心里痛快极了!
堂兄崔维最疼自己,等武蓁蓁进了崔家,还不是受自己摆布?到时候定要她尝尝自己的手段,以报她今日对自己的侮辱!
崔宁目的达到,便和崔宜携手走开,杨氏望着远处乖乖坐在案后的女儿,也想着早日跟她通个气,省着到时候她哭闹不答应,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剩下几个贵妇,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贵妇大着胆子开口:“我记得那个崔维公子好男风吧。”
“是的,是的。”人群中有人应和。
“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
“嗐,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崔公子成年后迟迟不肯娶妻,原因是恋着一位公子,崔家知道了,硬是逼他娶了现在的妻子张氏,听说那张氏一入府,就被崔公子扔进了别院,这么多年夫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怪不得崔公子不流连青楼楚馆,原来竟是好男风。”
“呵呵,我听说,那张氏在崔府的日子可不好过。崔国公夫人将崔公子生不出孩子的事,都怪在张氏的头上,还说张氏妒悍不逊,不准崔公子纳妾,害的三房要断子绝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事与张氏有什么关系?崔公子不行房,张氏还能变出儿子不成?”
“可不是嘛!这是个火坑,崔宁兄妹是不是跟恒安王妃有仇啊!”
“不好说,也说不定是国公夫人嘱咐她们给堂兄物色个贵妾,反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看看热闹就是。”
可惜杨氏没听见众人的议论,她提着裙摆回到座上,看蓁蓁正以手支颐,一张俏脸上,绣眉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蓁蓁,阿娘有事跟你说。”杨氏款款坐下,试探着问:“你觉得崔家怎么样?”
“崔家?”蓁蓁抬起头,一脸疑惑,不知道杨氏为什么突然提起崔家,她如实地道:“我讨厌。。。。。”
话音未落,就听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安乐公主到!”
蓁蓁立刻闭了嘴,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大堆内侍宫女簇拥着安乐公主缓缓入内。
安乐公主一席朱红色绣百鸟襦裙迤逦于地,身披嫩黄色批帛,万千青丝被梳成时下最流行的望仙髻,髻上别着各色精致饰,一支金凤衔珠流苏凤钗斜斜地插在鬓边,每走一步环佩玎珰。
“公主长乐无极。”
众人全都附身行礼。
安乐公主居高临下地道:“起来吧!”
说着,扶着宫女青鸾的手坐在北面的青玉案后。
众人瞧见一阵沉默。
这两个御座是为李显和韦皇后所设,现在安乐公主竟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上面,这于礼不合,但安乐公主权势熏天,没人敢把这话说出来。
今日的安乐比往日更要美艳三分,如春山般朦胧的柳眉下,一双眸子风流婉转,配上她额头一点梅花妆,将这万千春色都压了下去!
不管人们怎么不喜欢她的骄纵、奢侈,都不得不承认,安乐是大唐最美的公主!
武延秀远远地望着自己的情人,嘴角噙着一抹得意,这么美丽的女人,还不是要臣服于自己!
他忽然生出极大的自信,马场当日输给李隆基的挫败感,竟慢慢消减了,虽然这几日济利再没有跟他联系过,可他也懒得再搭理扶不上墙的突厥人,他已经准备好,就在这相王府给予李隆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