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失散的弟弟,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逃脱世俗的牢笼。
无牵无挂多好,从小到大她想了许多次的一了百了,却终究是下不去这个手。
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到正午,嬷嬷带了食盒过来,与她说道:“少夫人身为晚辈,一来不该插手夫人的安排,二来更不该顶撞夫人,今日确实是错了,不如早些认下,也少受些折磨。”
高琴知道这个嬷嬷心好,其实哪怕是洪夫人,也终究不是什么坏人,可她怎么也不愿妥协。
后来想想,她不愿妥协的应当是这不公的命数,所以不论是旁人施加在她身上的任何痛楚,她也不愿意接受分毫。
“其实夫人是想告诉我,身为人妻,身为一个低微的细戏子,就该顾
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奢求过多,我该受少爷管制,而不是去管着少爷的事情。”
“少夫人既然什么都明白,又为何非要赌这口气呢?”
“嬷嬷,我不是在跟谁赌气,我只是觉得不该。我虽做过戏子,可我也曾是良家女,被迫才沦落到这等境地。这命数强加在我身上的不公如此之多,我不愿再添一重,连与自己的夫君之间也不能平等。”
嬷嬷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将食盒留下就退了出去。
高琴却一直记着洪夫人的话,那饭菜都放冷了,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或许是在跟自己置气,跟着命运的不公置气。
直到嬷嬷走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思过堂的门缓缓被打开,进来的正是洪钰。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日后定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处罚于你,随我回去吧。”洪钰语气十分轻,“我之前答应过你,这辈子就只会娶你一人,其他的妾室也好通房也罢,通通都不会出现在你我二人之间,这件事情我也与母亲说明了,她不会再为难你。”
高家老爷是个什么性子,其实高琴早早就明白,所以母亲会落得那般地步,高琴也有所猜测,所以那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只是觉着这世间凉薄罢了。
可是此事对上洪钰,她心中却抑制不住地感到委屈,那种情绪她压都压不下去,硬是憋的眼圈通红。
洪钰看见之后心中更加
慌乱,赶忙哄道:“我知晓是你受了委屈,日后定然不会了。那些丫头你要卖就卖,或者哪些看不顺眼的,也都给扔出去,你是这洪家的少夫人,想做什么不行?”
“那要是我看你这个少爷觉得不顺眼了呢?”高琴问他。
洪钰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回答道:“咱们曾许诺过的,这一生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再有他人。”
“我就合该受着你?”
“倒也不至于,”洪钰朝她一笑,“如果是我让你生气了,只便像昨晚那样让我睡觉外头,或者将我打一顿也行,反正我任由你处置,只要你别跟自己怄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高琴一下子破涕为笑,颇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这可是你说的,若将你打出个好歹来,可不许怨我。”
“哪怕你将我腿都打断了,我也依旧是你的丈夫,只是以后恐怕要你来养着我了。不过仔细想想,我估计你也是不忍心的。”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事情,如果真在外面养了情儿,把你腿打断了,也好叫我心安一些。”
“那就一言为定。”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又都是重归于好,洪钰说这思过堂到底是太阴了一些,不如回去屋子再细说,高琴却仍然抱着他不动,半天才对他说道:“我腿疼起不来,你背我出去。”
洪钰没有背她,倒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这
天底下也就你能治住我了,不信你去问问我娘,我可是从小就不听话。”
“我才不去问。”高琴将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似乎是有些羞于见人,“你这听不听我话,我都还得仔细看看呢。”
“那你看着就是。”
顶着夏日的烈阳,两人却好似一点都不知道热,就这么紧紧拥在一起,等到了自己屋中,高琴突然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洪钰正准备找药膏给她揉腿,闻言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找一边回道:“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都是应当,只要别与我移了心,那就一切都依你。”
“你且放心好了,我断然不会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