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剩下一口气,也拜托大夫救救她们,这是我身上我所有的钱了!求求您!”
小丫鬟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把头上唯一值点钱的银簪子也给拔了下来。
“我们一定会……”杜若激动地要上前安抚,却被姜沉鱼再次挡住,“姑娘,非是我们不愿意救,而是她们只剩下一口气了。”
“你这些银子都花完了,能不能救活还两说。便是侥幸救活了,她们的身子也都坏了。”
“而且她们是卖身的奴仆,剩下半条命,还是得回去受磋磨,能撑过这一次,还能撑过下一次么?”
“倒不如这次就给她们一个痛快,叫她们安心的走了。”
杜若两次被姜沉鱼打断,已经有些恼了,此时更加不喜,“姜大夫,你……”
话到嘴边,却对上姜沉鱼沉静如练的眼神,一下就把话给咽回去了。
围观的众人也被姜沉鱼的说话给动摇了。
“是啊,她们已经这般模样,便是救活了,身子也坏了。”
“坏了身子的女子,后半辈子很难找到依靠了。……”
“何况她们还是卖身的奴仆,救活了,还是照样要回去受磋磨,真不如一了百了的。”
那个跪着的丫鬟低头带着哭腔再次磕头,说道,“姜大夫,求求您,无论如何都请您试试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她们还这么年轻啊。……”
“你若是有能耐能拿回她们的身契,让她们清清白白无牵无挂地入土为安,也算是全了她们最后的体面。”
姜沉鱼本就蒙着面纱,沉静的眼神和这平淡的语气,听起来更加不近人情了。
周遭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觉得确实如此。
人都要死了,若是能还她们一个自由身,那也是好的。
杜若并不明白姜沉鱼想做什么,但事已至此,便听她的吧。
谁知。
跪着那个丫鬟忽然仰起头,“姜大夫,能不能求您,哪怕让她们多活片刻,我一定替她们拿来卖身契,让朝雨朝露拿着自己的身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离开!”
“好,我答应你。”
那丫鬟郑重的朝姜沉鱼磕头,这一次,她没有避开。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朝颜。”
“好,朝颜,我等你一天,就到明日的这个时候,若你不来,那约定作废。”
朝颜重重地点了头,然后似是背负了极重的使命在肩上,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瞧她的背影,说是离开,更像是要去赴死。
“姜大夫,你……”杜若看了看离去的朝颜,又转来问姜沉鱼。
“走吧,干活了。我们可是答应了,要帮里面两个丫鬟撑到明天的。”姜沉鱼打断她。
杜若:好气哦。
心口堵着一口气,但听见她说要去救人,这口气马上又散了。
围观的那些人都纷纷叹气,好好的两个丫头,还这么年轻,就要没了,真是命苦云云。
负责药堂上上下下的妈妈们便赶紧出来引导病人和吃药膳的客人各归其位。
而姜沉鱼带着杜若和银朱把两个诊室的床并到了一个诊室里,关上门,也隔绝了外头的动静。
诊室里的床当初就做了带轮子的设计,虽然不算太灵活,但遇到病人不好挪到的时候,连床一起搬动,也比没有轮子的方便多了。
关了门,姜沉鱼便让吩咐银朱去准备热水,让杜若准备银针,马上针灸。
杜若看着两张小床上毫无血色的朝雨朝露,无奈地叹了口气,“都生的好模样,可惜了。”
“可惜什么,杜大夫有这个功夫伤春悲秋,不如赶紧把银针过了火。”姜沉鱼一边说着,一边给朝雨朝露把脉。
杜若听着姜沉鱼不客气的催促也不恼,伤感地说道,“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草草走完一生,怎能不令人感慨?”
姜沉鱼闻言,拨冗回头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她们要草草走完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