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顾兰芝摆摆手,“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事咱们还是莫要强求了!”
闻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娘,您什么意思?家产……不争了吗?”
顾兰芝冷笑,“你莫问你娘是什么意思,不如问问你兄长、问问老太君是什么意思!”
闻桃呆了呆,不敢去想。
顾兰芝叹了口气,“这媳妇儿分明就是假的,可你真觉得她沈家有这样大的本事,让所有人都帮着他们扯谎?”
“您的意思是……”闻桃恍然领悟,脸色白了白,“是兄长、还是祖母?”
顾兰芝没说话。
闻桃颤声,“若是他们都不在乎是沈灼华还是沈其蓁,那我们做什么都是白折腾。”
“可、可是……”始终是小姑娘,怎么也想不明白,急红了眼,“这是关系到兄长活命的大事呀,他们竟这般不在意?娘你是不是猜错了?”
顾兰芝这才开口,“那你说说,你兄长如今怎样了?”
闻桃猛地一顿,似有所悟,“比过去一年都好上许多……”
“这便是了。”顾兰芝又叹了口气,“罢了吧,你哥哥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产就算给他争来了,能守得了几日?罢了,罢了……”
她疲惫地往门外走去,闻桃在原地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追上母亲的步伐,什么也没说。
而那边,沈灼华刚走出前厅没多久,还没走上回院子的路,许箐仪就追了上来。
“嫂嫂。”她声音轻柔,拉住沈灼华的袖子,“姑母请你过去坐坐。”
沈灼华一怔,“母亲叫我?”
许箐仪点点头,目露一丝担忧,又安慰沈灼华,“你放心,姑母这些日子好上许多了,已稳定不少,不怎么糊涂了。”
“我没有担心这个。”沈灼华苦笑着摇摇头,“你该知道的,我总归还是得有一丝心虚吧。”
许箐仪道:“是有一些刺激,不过方才的场面你都应付过去了,旁的也不用害怕了。”
她拍拍沈灼华的手背,陪着她一起去了许星微处。
许星微已先一步上了楼,正坐在桌边等着她们。
沈灼华过去见了礼,低下头乖巧地唤了一声,“母亲。”
许星微却没有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灼华。
似乎是在审视,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她的神情太平静了,都无法让人断定她到底有没有在透过沈灼华看什么。
饶是沈灼华努力淡定了大半天,到了此刻也有些快绷不住了。
许久,她才听见许星微淡声说:“都站着做什么,坐吧。”
许箐仪连忙拉着沈灼华在一旁坐下。
许星微看着沈灼华问:“你母亲在家时,都叫你什么?”
沈灼华心中飞快地闪过什么。
她应该说阿蓁,但开口时,她的语气自然而平静,“灼华——阿娘和大家,都叫我灼华。”
许箐仪惊讶地看着她,不懂怎么她自己就暴了身份。
许星微唇角却扬了起来,带着病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情般的笑意。
“是像卿时会喜欢的姑娘。”
沈灼华抿抿唇没说话。
“好了,不用紧张,我又不是旁人。”许星微不复之前冷淡,声音温和许多,“只是我还好奇,为何我问你便说了,不再遮掩一二?”
沈灼华抬起头道:“您方才在前厅已经看了全程,知晓一切,可还是选择私下问我第二遍,您是卿时的娘,我不能骗您。”
许星微笑着看她。
沈灼华又继续道:“我想,若是卿时今日被您问起,也不会骗您的,所以我会说实话。”
许星微问:“不怕我告诉老太君?”
“您不会为卿时寻麻烦。”沈灼华笃定地道,“况且,老太君也不一定就不知道。”
她已想到了,既然顾兰芝都能看出端倪,又何况是老太君?
长辈们没有出声,便是一种默许。
许星微又看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招了招手,“好孩子,来。”
沈灼华怔了怔,与许箐仪对视一眼,起身走到许星微面前。
只见许轻微拉过她的手,退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戴到了沈灼华的手上。
“原本成亲那日就该给你的。”许星微遗憾道,“只是我终日昏昏沉沉,日子过的什么都不知道,连卿时成亲都不晓得,耽误这许多日子,委屈你了。”
沈灼华的眼睛有些酸,却不是为了自己委屈。
她只是想到闻憬在战场上生死拼搏许多年,什么都失去了,到头来还是成了一场非他本意的亲,也无法得到母亲及时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