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外人在?,崔元峰才露出陰鷙的神情。
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崔筠可真是給他上了一課。
這?些年來,崔筠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隱忍可憐的模樣,即便秋稅一事上表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卻沒?有表現出足以匹配她野心的能?力,因此他只當她是想急於擺脫鉗制卻沒?有能?力展翅高飛的雛鷹。
但崔筠若認為他會就此妥協,那就大錯特錯了!
——
崔筠這?一舉動險些將崔氏族人的下巴驚掉,等?他們?都趕回到祖宅時,崔筠和崔元峰的談判已經?結束。
先,杜媼私吞的贓款需還給崔筠,崔筠釋放杜媼將其?交給崔元峰處理。——早已落入崔元峰一房口袋的過去那三年的收成,就當是崔筠感謝他這?三年多?的關照。
其?次,崔元峰將「代?崔筠打理」的田產還給崔筠,條件是只能?作?為她的嫁妝帶走。也就是說,崔筠一日不嫁,這?些田地就一直不會歸還。
最後,崔筠的婚事不能?由崔元峰一人決定,她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夫婿,並且夫婿必須同她住在?昭平鄉。對此,崔元峰死咬著一個條件——她不能?無媒苟合。
「媒」是指媒妁之言,亦指父母之命。
而「父母之命」並不僅限於父母、祖父母,它?是建立在?尊卑等?級之上的,故而父母、長輩、長官及皇命都算「父母之命」。
崔筠已經?沒?了父母、祖父母,她的婚事只能?長輩做主。
她若想自擇夫婿,最終也得崔家長輩或竇良這?個舅舅點?頭同意。
崔筠眼下沒?有更多?籌碼,只能?先答應下來。
……
雙方?雖然達成共識,可餘波未平。
崔錫與崔鈞不願崔筠將所有的資產作?為嫁妝帶走,他們?卻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崔筠。
指責她什麼?
大家對崔元峰的所作?所為都心知肚明,她抓杜媼是證據確鑿的。
唯一能?抨擊的地方?是她不該自作?主張,而應該請家長們?來主持此事。
對此,崔筠也有理由——淮西防秋兵使得崔家上下自顧不暇,她找不到家長主持公道,只好自己動手?了。
崔氏族人萬分尷尬。
當初李賊也曾攻下鄧州,崔家作?為世家大族沒?少受李賊的騷擾,因此聽到跟淮西有關的兵變,他們?都如驚弓之鳥。
崔筠還留了個心眼,沒?有因為崔元峰的妥協就把帳簿等?證據呈上,等?族人氣勢洶洶來找茬,她才拿出一些不太重要?的證物遞上去。
——沒?有這?些證據,日後崔元峰言而無信不兌現跟她約定好的條件怎麼辦?
至於這?些目無尊長的罵名,還有要?將她逐出崔家的恐嚇,早在?她謀劃這?一切時,就已做好了承受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