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的气场,与厉玄深绝无分别。
他吩咐佣人:“把医药箱拿来。”
说话间,他摘掉了锦年的腕表,露出一片发红的肌肤。
那是被腕表勒的,勒得有点狠,隐隐泛出了血丝,触碰到的时候,会疼。
他取出创伤膏给她抹上,均匀地涂抹开,沉默的俊脸覆着一层淡淡的冷霜,但眼底,却似涌动了无尽的心疼。
锦年被他的操作搞懵了。
思考了一会儿,她浑身一震,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只有厉玄深,只有真正的厉玄深,才会如此关心她,才会注意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
因此,他是厉玄深,不是什么顾绵!
“你是,厉玄深?”她试探了问了句。
男人垂眸细心地给她的手腕摊开药膏,沉声应了一句:“嗯。”
锦年露出喜色,可也仅是一秒,那喜悦就被另一个认知所带来的凉意给吞没了——
苏沫刚才既然敢大声提起他们离婚的事情,可见,他也是知道此事的。
而非她原来猜测的那般,是他的副人格所为。
她手抽动收回,艰涩地问了句:“离婚,是你的意思?”
他沉默。
锦年又问:“为什么?”
他继续沉默。
锦年鼻子泛了酸楚,“厉玄深,我问你为什么!”
她的泪突然汹涌而下。
他像无情无欲的人,没有动容,却细心地抹掉她的泪,对她说:“哭什么,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结果?”
他轻轻叹气,搂着她顺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轻声道:“乖乖签字,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更好过。”
锦年推开他,“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我好不好过你怎么知道!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就离,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是不会签字的,除非我死!”
苏沫冲上前,急急忙忙地插话:“你别不知好歹!玄深都是为了你好!”
“苏沫,出去。”厉玄深口吻冰冷。
可苏沫此时情绪已经上头,哪里会听从,“既然你问为什么,那我就替玄深回答你!你在,就会激发出顾绵的暴戾属性,就拿你上次跟玄深冷战来说好了,就是因为你,顾绵才被唤醒,而且一出来就呈现非常狂躁暴戾的状态,当时近身的霍霆息因此倒了大霉,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在那之后,顾绵又下令去追杀你,玄深为了保持清醒,再次自残!你是不是要害玄深变成一个杀人狂魔或者自残而死才甘心?”
这番厉声的质问,锦年一句话都反驳不上来。
趁这时,苏沫乘胜追击,道:“抹去跟你有关的记忆有什么不好?你是他痛苦的源头,只有这样,他才能慢慢恢复正常,这一点,我绝对没有说谎,否则定遭天打雷劈!”
“沫沫,别说了,跟我出去。”楚天擎将人拖走,因为他看到了厉玄深眼中卷起的狂风,森冷的寒意让人如置身冰天雪地。
锦年呆呆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坠落。
她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就能力挽狂澜,留住自己的所爱,帮助他清扫隐患。
然而现实却是,她依然身在泥沼,有心无力。
明知道苏沫和她整个家族将来会毁掉厉家毁掉他。
可她却怎么都赶不走这个女人。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未来的事情,再次重演?
她不甘心。
她伏在膝盖间啜泣,耳边是男人轻轻的叹息。
直到感觉额头被男人吻了一下,她的哭声才止住。
红肿的眼睛,抬起,茫然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