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那日說出「裴娘子配不上我家太子殿下」的話而感到羞愧。
如今,只能鞠躬表示歉意與謝意。
玉桃虛浮了一下,小聲開口:「還請呂公子好生照顧寧……太子殿下。」
「屬下必當竭盡全力跟隨太子殿下,萬死不辭。」
玉桃淺淺一笑。
裴寧走出來時,已是換了一身衣裳。
那件大氅披在裴寧的身上,更襯得他金尊玉貴。
玉桃靜靜看著他經過自己身邊時,並未多停留一分,眉眼間都是冷漠與疏離。
這就對了,玉桃想。
裴寧不該陪著她埋沒在這小鎮上,他身上那件衣裳,她在這裡一輩子都賺不出來。
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這就對了。
玉桃背過身去,悄悄擦拭了眼角的淚。
她聽到裴寧跨過門檻時,頓住了腳步。
卻未再留下隻言片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玉桃聽著門外的馬蹄聲越來越遠,直至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回過神來的玉桃,這才強撐著精神走回到屋裡。
推開屋門,裴寧的氣息還未散去,玉桃仿佛還能聞到空氣里似有似無的皂角味。
玉桃閉上眼,昨夜,他們還曾在這裡歡愉。
一個又一個熱烈的吻還仿佛回味在唇邊。
玉桃睜開眼時,眼角已蓄起了淚。
她掃過桌子,那碗面孤零零地擺在桌子上,沒有動過的痕跡。
玉桃走上前去,那封和離書竟也安安靜靜地躺在桌子上。
裴寧走時,拿走了那件玉桃送他的斗篷,拿走了為他畫的肖像畫。
卻唯獨,沒有帶走這封和離書。
玉桃抖動著雙手,捧起那張輕薄的和離書。
上面的一字一句,傷人至極,卻都並非她的本意。
突然,她跑出內室,衝出桃花閣,順著裴寧馬車離開的方向追著跑了出去。
前一夜下過雪,如今地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玉桃邊哭邊追,腳下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兩隻手撐在冰上,寒意錐心刺骨地順著掌心一直鑽進心底。
玉桃跌坐在地上,將和離書死死攬進懷中,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決堤而出。
直到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一雙男士布鞋出現在她的眼前。
玉桃心中一頓,猛地抬起頭來:「寧郎……」
「裴娘子,是我。」
視線再往上移,是梁文山。
他蹲下身來,聲音清潤又溫柔:「可是摔疼了,還能站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