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转身看去,温声笑道:“相爷是相府的主子,他喜欢谁都是应该的,况且妾身原本只是侍女,能做相爷的姨娘已是天大的福气,相爷待妾身不薄,妾身感恩在心。”
林姨娘的脸上虽有些疲惫,却也掩盖不住曾经出尘脱俗的美貌,她露出嘲讽的笑容,嗤声道:“但愿你心口合一。”
刘姨娘笑而不答,挽着她的手道:“走吧,姐姐,咱们一道过去吧。”
几人去了饭厅,陈夫人已经在前头打点,沈容踩着点回来,正在饭厅喝茶。
沈康今日也在,他与沈容面对面坐着,身旁还有一位九岁的姑娘,正是康姨娘后来生的女儿,沈相如今一共有四位子女,除了已经长成的长子沈康与次子沈容,令还有康姨娘生的长女沈莲与陈夫人生的次女沈禾。
沈容离家时沈莲与沈禾皆未出生,回来之后也不常见,三人安静坐着谁也不出声。
沈莲年纪虽小,眉宇间却有些戾气,沈容看着她似是看见了从前的沈康,他儿时便总是这般,喜欢挑着眼睛用眼角看人。
沈莲盯着沈容看了一会儿,突然用质问的口气问道:“你就是沈容?”
沈容慢条斯喝了口茶,方说:“你该叫我一声二哥。”
沈莲哼笑道:“我只有一个哥哥,我知道你是谁,你娘是万氏,她杀了林姨娘的孩子,是个杀人犯,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沈康大惊失色,一把捂住沈莲的嘴,呵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沈容垂着眸子,悠悠道:“真是叫人大吃一惊啊,不愧是康姨娘的孩子。”
沈康将挣扎不断的妹妹扣在怀里,喘了口气,半晌冷静下来才说:“从前往事早已揭过,如今你我同朝为官,不该再纠结于那些后宅旧事。”
好一个早已揭过,沈容气极反笑:“既然早已揭过,那就管好你妹妹的嘴,我不想与她一个孩子计较,却也不会任她胡说八道。”
沈康死死皱着眉道:“我以为你如今成熟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仗势欺人,莲儿不过九岁,你竟然这般威胁她,稚子无辜,你简直欺人太甚!”
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见长。沈容失笑,他摇了摇头,端起茶抿了一口。
厚重的帘子被撩开,沈禾由嬷嬷牵着领进了屋,她裹着厚厚的风领,又戴着一个厚重的虎头帽,似是刚睡醒,连连打着哈欠。
嬷嬷笑吟吟道:“见过几位少爷小姐。”
沈容见她与兰儿差不多年岁,便朝她招了招手,沈禾讷讷看着他,打着哈欠向他走去。她之前在陈夫人那里见过沈容几次,见了他主动喊道:“二哥哥。”
沈容笑了笑,从桌上拿了几块牛乳糖递给她。
沈禾笑眯眯拿了,慌里慌张塞了一块进嘴里。
沈容正要说话,沈莲嗤笑道:“不过几块糖而已,瞧她那模样,跟饿死鬼似的。”
嬷嬷面色一黑,却仍是笑了一下,缓缓说:“夫人往日里不许她吃糖,叫少爷小姐笑话了。”
沈莲用手指耷了一下脸皮,吐着舌头道:“馋吃糖以后一口烂牙,看你怎么嫁人。”
沈禾不明所以,缩着脑袋往桌子底下躲。
沈容把她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笑说:“别怕,吃完糖漱漱口,不妨事。”
正此时,陈夫人带着两位小姨娘从前头走出来,笑说:“饭备好了,嬷嬷你去瞧瞧相爷来了不曾。”
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待相爷携了三位姨娘而来,陈夫人方笑着说道:“晚饭准备好了,大家移步饭厅吧。”
刘姨娘为相爷解开披风,交给一侧侍女,随后才进了饭厅。
众人各自坐下,相爷环顾一圈,温温笑道:“今年中秋忙于政务未吃上团圆饭,年初又忙于圣上南巡,咱们一家人倒是许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林姨娘已经十年没有见过沈容,她依稀记得从前沈容活泼好动,万氏死后他像是疯魔了一般时常声嘶力竭崩溃痛哭,如今却端坐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了沉静之气。